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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上繞。此時靠著鵬鳥的身體,有了些許借力,比剛才吊在下面時容易許多。氣喘吁吁地,終于翻到鳥背上之后,我都不想動了。鳥背寬大,四個我并排躺下也不成問題,所以,我沒碰到魔昂,心里還很輕松。然而,歪頭一看,尷尬地發(fā)現(xiàn),那繞過來的布條正從魔昂的身上勒過,而且,剛好從他小腹下的那張魚皮上碾過!☆、第六念我雖然剛剛成年,但已經(jīng)充分了解到小腹下那一片區(qū)域,確實是個脾氣糟糕的部位。于是,我小心地把布條從魔昂身上移開,他似乎也松了一口氣。白云犬則早已拋下了剛才被熊追趕的恐懼。它在鳥背上轉(zhuǎn)悠了一圈之后,就爬到魔昂的胸膛上,拱拱蹭蹭地趴了下來。我坐在鳥背上,剛好用白云犬的身體當(dāng)成隔斷與魔昂目光交流的屏障??粗自迫媸娣嶂彀秃魢K臉幼?,它似乎一點兒也不怕魔昂。我忽然想起此前的事情。白云犬從琥珀中還原那夜,魔昂曾潛伏在我的房間里偷走了還原液的瓶子,想來,白云犬那時也見到了他。還有之前在大海中回游時,白云犬曾迷迷糊糊游到魔昂的身邊。我忽然明白了,魔昂的氣味和我的氣味,白云犬都記住了。還好仙姑不知道,否則一定會嫉妒得發(fā)瘋。天已微明,但看不見太陽。四周白茫茫一片,除了霧氣,什么也沒有。鵬鳥又飛了一段,霧氣仍無散去的征兆。周遭就一直白蒙著,時間仿佛凝滯了、停在黎明的一個點上,再也不動了。白云犬醒了又睡、睡了又醒,想是餓了,在我身邊轉(zhuǎn)圈圈,然后開始舔我的衣角。被荊棘樹困住那一會兒,我的衣服上粘了一些荊棘樹的果實,紅彤彤的小圓果子,周身圓潤只在柄上和果實尖端生發(fā)出細(xì)細(xì)的絨刺。湊近了聞,有淡淡的甜味。白云犬已經(jīng)吃了幾顆。我也摘下一顆來吃,又解餓又解渴。吃來吃去,只剩下最后一顆,我看了看魔昂,他在閉著眼。我輕輕問了一聲:“你要不要吃?”他眼皮動也沒動。也許睡了。我就把最后一顆扔進(jìn)了白云犬濕噠噠的嘴巴里,它嚼著很開心,跑回魔昂的身上,把嘴巴在魔昂肚皮上蹭了蹭,又趴下睡著了。鵬鳥突然顛動一下,我趕緊抓住它背上的羽毛。此后,它開始頻繁的顛簸,有明顯的下墜趨勢,想是筋疲力盡了吧。突然,憑空地忽然刮來一陣大風(fēng),順著鵬鳥飛行的方向吹。風(fēng)之大,似乎能直接把我的身體托起來。開始我還緊緊抓著鵬鳥的羽毛,但漸漸感覺到鵬鳥那原來飽滿的羽管開始萎縮,竟又恢復(fù)成了紙。紙鵬鳥終于被風(fēng)鼓吹得破破爛爛、飛到更高更遠(yuǎn)以至看不見的地方去了,只剩下從松懈鐵索中脫身的魔昂、伸開四肢的白云犬,還有抓著一截沒有附著的布條的我。我們?nèi)齻€的身體浮沉在大風(fēng)之中,時而顛倒、時而打橫。那風(fēng)又卷起塵煙土末,叫我的眼睛都不能睜開,呼呼風(fēng)聲灌滿耳朵,五官都被風(fēng)給占據(jù)了,只能任隨著風(fēng)波顛沛流離,偶爾與毛茸茸的白云犬碰到一起,偶爾又撞上魔昂剛硬的軀體。有那么一刻,真像靈魂出竅了一般,覺得就要這么死去。終能再次睜開雙眼時,四周已成黑乎乎一片。那是種徹底的黑暗,睜開眼與閉上眼沒有絲毫區(qū)別,除了能感受到自己的存在,聽不見也看不見任何事物。我叫白云犬,聽不到“汪汪”聲。我摸索著走路,可是往哪邊走都是一樣的黑。難道我已經(jīng)死了,死后就是這樣無邊無際的黑暗嗎?我甚至叫了一聲“魔昂”。此時,如果能聽到魔昂的回應(yīng),哪怕他撲過來要吃我,也比這無邊無際的黑暗要好上一點兒。假如我是死了,那我該做點兒什么?我就一直往前走吧。雖然不知道是直線曲線,也不知道腳下何時出現(xiàn)羈絆,但如果死了,也不怕再累死或是摔死吧。我就邁著大步往前走。剛開始總是怕踩空,但每一次都告訴自己,空了也摔不死,漸漸的,就邁起大步來。走了不知多久。原來在颶風(fēng)中錯位的五臟六腑似乎都已正位——因為,餓的感覺出現(xiàn)了。死了也會感到餓嗎?還是我已經(jīng)成了餓死鬼呢?“吱!”我忽然碰到了什么軟乎乎的東西,它叫了一下就跑開去。像是,一只老鼠。老鼠!這里有老鼠!那么這里就不是只有我一個!這還是正常的世間,只不過正趕上了徹底的黑夜,比初一還要黑的夜?我記起那個神仙婆婆說的話,鵬鳥會飛到一個晝夜混沌的地方,該就是這里了吧?我又走了一會兒,聽到一陣短促的叫賣聲,那聲音尖尖的,辨不出男女老幼,像那發(fā)聲者要故意隱瞞身份一樣,而叫賣的內(nèi)容更是奇特——“賣眼睛啦!賣眼睛?。 ?/br>我朝著聲音走過去,約摸著停在他附近。那個聲音問:“你要買我的眼睛嗎?”“我自己也有?!?/br>“唉,”他失落地嘆口氣,“怎么都不買我的眼睛呢?”“你為什么要賣掉自己的眼睛啊?”“因為它們什么都看不見,我留著也沒用?!?/br>“這里一片黑暗,誰要眼睛都沒用的?!?/br>“真的?”那個聲音有些驚喜,“原來這里本來就黑暗啊,我還以為我瞎掉了!我原來能看得好好的,有一天忽然就什么也看不見了,可把我急壞了?!?/br>看來,這里也不總是黑天啊,只是不知道,這夜要持續(xù)多久。我問他剛才有沒有遇到一只狗。他說什么都沒遇到。“我到哪里能找點兒吃的呢?”“你用鼻子聞啊,再用耳朵聽,不遠(yuǎn)的地方有一眼泉水,那里還有吃的東西?!?/br>我仔細(xì)聽,沒有聽到水聲。“你把耳朵貼在地上聽?!?/br>我照做了,似有似無地聽到那么些許聲音,但又辨別不出聲音來自的方向。“你耳朵可真笨?!蹦莻€聲音無奈地嘆口氣,“來,把手給我,我指給你?!?/br>我伸出手,摸索著,碰到一截冰冷鋒利的東西,差點把我劃到,像是那陌生者的手杖、煙管或什么其他的物件,如果是指甲,那可真是太長了。“來,朝著這個方向,仔細(xì)聽?!蹦墙貣|西把我牽引至一個方向。“現(xiàn)在邁出一步。”我照做了。“??!”那聲音痛苦地叫了一聲,“你踩到我的尾巴啦!”“抱……抱歉?!蔽也恢涝撛趺唇忉?,“我……沒有尾巴,所以沒在這方面留心?!?/br>“好啦。你就朝前走吧?!蹦莻€聲音說完,便不再講話了。四周又恢復(fù)一片死寂,我不能確定他是否還在原地,只能對著黑暗說了聲“再見”,就朝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