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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妖孽神仙一念間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59

分卷閱讀59

    起那趴在地上魔人的凌亂黑發(fā)。我終于緩過神來,遲鈍地俯下身去。心中念叨,如果這真是泉主,那我理應(yīng)替先祖向他道歉,了結(jié)掉這上萬年的怨憤。

這么想著,我便伸手去扶他的肩膀,把他輕輕翻過身來。然而,終于看清他臉的瞬間,我只覺得心肝要登時碎裂!這五官,分明就是魔昂的模樣。

到底是魔昂枯瘦至此,還是泉主和魔昂長得相像?我已坐在地上無法分辨。

☆、二十九念

他的眼睛緊緊閉著。我無從知曉他的目光是否充斥著讓人躲避的力道。如果能迎上那樣的目光,我自然會確定他就是魔昂。但此時此刻,他閉著雙眼,不論我或推或叫,他都沒有醒來的絲毫跡象。

他的身體是那么瘦削,在一派生機勃然的草木中,如同遲遲不發(fā)芽的一截枯木,而他的身體上也不乏樹皮裂紋一樣的傷痕,有幾道是被剛才那幫海鳥抓的,痕跡里還透著新鮮的血色。我輕輕觸摸,那層血皮之下,便是yingying的骨頭,讓我的心沒來由地痛了一下。

雖然不知他究竟是誰,更不知他從何而來,但我還是抓起他的雙臂搭在自己的肩上,把他的身體背起來,感受到他嶙峋的骨架磕碰著我的身體。他的身量太高,我背著他走起來,他的腳還拖著地面。

把他背到爺爺?shù)姆块g里,放到木板床上。又盛了水來,分開他的嘴角,緩緩倒進去。他的身體沒有任何反抗,能看到泉水順利地滑過他那突兀的喉結(jié)。

做晚飯的時候,我把早春的菜苗煮成爛湯,喂給他喝。摸摸他的肚皮,已經(jīng)因為菜湯而溫暖一些。

我宿在小房間,臨睡覺之前,又來爺爺?shù)牟菸菘戳艘槐?,昏昏夜色之中,他仍舊沉沉睡著。我不由想起原來住在海邊時,在睡前查看那些涂了還原如初液的琥珀,也是此番光景。雖然此時看著毫無起色,可說不定明早起來,他就已經(jīng)像翠峰駱駝一樣神氣活現(xiàn)地立在我的眼前了。

但是,他沒有。接連三日、五日,他都沉睡依舊。我每天喂他水與菜湯喝,如同灌溉一棵樹。漸漸的,我已經(jīng)習(xí)慣了沒有聲息的他,似乎把他當(dāng)成了自己所有。

朝陽柔和時,我會把他背出來,放到泉水邊柔軟的草地上,自己則到菜園里隨意走走,或給蔓生的菜藤架起一截枯枝,或給扎堆生長的菜苗挑揀一番。做了一點兒活計后,就再回到泉水邊,給曬太陽的他翻個身,將他臉上粘著的草葉摘掉。臨近中午,太陽大起來熱起來之后,我就到泉中鞠起一捧水,給他洗洗臉。

有一天,可能是給他翻身的時候沒留意,許多草屑鉆進了他破碎的獸皮中。想來他也有多日沒清洗過身子,就兀自把他的獸皮褪了,將他浸到泉水里。

看著他浸沒在泉水中的后背,骨架寬闊,有幾道似已經(jīng)年的疤痕。可惜泉水不是海水,否則真想看看他的后背會不會生出鱗片。

把他的獸皮洗凈晾干,再給他穿回身上。也許這么多日來,冥冥中培養(yǎng)了默契,我擺弄著他的手腳,甚至能感受到他的配合。當(dāng)然他沒有自己動,我只是莫名覺得他在有意順從我擺弄的力道。

我看到他瘦削的臉上,胡須倒是生得茂盛,便找來此前嘎達送我的那柄小刀,給他剃起胡須來。

由于沒有經(jīng)驗,沒掌握好小刀把他的臉劃破了,滲出血絲??粗z在破口漸漸凝聚成血滴,我竟然有些緊張。說不定他是中了遺情散之類的藥,出了血就會醒過來。然而,血珠從他臉側(cè)滑落,他的眼毛卻顫都沒有顫動一下。不知怎的,我明明失望,卻也松了一口氣。繼續(xù)給他剃胡子,直到那些茂盛地囂張在他下巴與腮邊的胡須只剩下黑黑的一層胡茬。

即使是魔昂,我也沒見過他的臉有如此清晰的時刻。對著泉水,看自己的倒影,再看看剃過胡須的他,想去找一找血緣的線索。但這種事情,自己來看終究看不出門道。

把他背回爺爺?shù)姆块g里,看到畫滿魔昂的墻壁,不由手癢起來。于是仔細找一找又騰出一小塊墻面可以圖畫,便找來燒剩下的木炭,畫起他來。相比不安分的白云犬,他可聽話多了,我畫幾筆,就去看一眼,他總是妥妥的原來模樣。

當(dāng)把臉畫好之后。有些天不見的碩鼠正從地洞里冒出頭來。我指著墻壁上原來的魔昂像,與這新的像對比起來,問它怎么看。它提溜著小眼睛左看看、右看看,長長的指甲在猩紅的小嘴巴上點了點,很努力地想了想,才指著新的畫像跟我說:“這個是閉著眼的。”

“如果他睜開眼,會不會是同一個?”

“我覺得不是?!贝T鼠晃晃毛茸茸的腦袋,“我看那個睜眼睛的畫像會害怕,看這個閉眼睛的就不會。閉眼睛的又那么瘦,你該給他找些rou來吃。要么他睡一個長夜會瘦死的?!?/br>
長夜?透過窗口看到菜園的豆藤剛開過一串一串的花,果真又到了春夏流轉(zhuǎn)之際。碩鼠說它要回到地洞里去過長夜??此缃裆裰乔逍眩皇遣恢篱L夜里,會不會又摸黑起來賣眼睛了。

然而,預(yù)料到長夜要來,長夜卻偏偏沒來。菜豆藤的花早已謝掉,結(jié)出一串串黝黑發(fā)亮的豆莢。那豆莢長得兇猛,因為光照越來越足,白晝漸漸長得離了譜,黑夜則一短再短。終于有一天,在黑暗來臨時才爬上床,還未來得及睡下,天就又亮起來了。此后,黑夜就不見了。

太陽依舊有升有落。但天空卻一直亮著。當(dāng)太陽墜落之后,月亮就升上天空,天天圓潤得如同十五,也許本就是另一個太陽,大地上萬物都被照得一清二楚。草木貪了光,晝夜瘋長。菜地里早早結(jié)出各種果實,還未來得及吃,就已經(jīng)落地腐爛。

一天分不清早晚之時,我正站在菜地中摘黑豆,忽然聽到黑土遼原上有奔跑的聲音。那聲音沒有沖過來,只是停在了遠處,似乎是魔人們正在捕獲獵物,不多時,腳步聲又跑遠了,也許獵物已經(jīng)被瓜分干凈。

我想起此前碩鼠說過的話,便想去撿些骨頭來給他燉湯喝。于是,尋著剛才聽到的方向,走上了黑土遼原。趕到時,果然看到一副龐大的骨架堆在黑土上。只是旁邊還有一個魔人沒有離去,正在專心地用小刀刮著骨架上幾不可見的rou屑筋末。

我走近了,他才抬起頭來。我認得他,他是一個年長的異戀魔人。從前住在魔人城中,異戀的魔人來找魔昂幫忙時,常常能看到他。

他收起小刀和一個癟癟的皮囊,略有不安地看著我。

我問他:“這個骨頭,你還要么?”

他不舍地看了一眼白花花的骨架,沒有回答,而是反問我要干什么。

我說,“我想帶幾根骨頭回去煮湯。”

“煮湯?”他臉上的窘迫換成了驚訝,“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