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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則在他的右手邊,站在無花果樹的蔭影下,并非有著公羊模樣的丑陋面目,而也是人類的樣子,一襲黑衣,黑發(fā)如夜。魔王似乎也在注視著基督,神色難以分辨,他的手里輕輕握著一支細小的花朵,而基督的目光就落在他的手上。那幅畫的下方還刻著一句箴言,用希臘語寫成,我費了很大勁才勉強理解了那句話的意思,靜立良久,心中微微觸動。第五章露易絲從教堂出來,我走到連接城堡與山體的拱形橋臂上,橋臂上的房間采光很好,從走廊上的細長石縫窗望出去,就是蔥蘢的綠色山谷。我輕輕推開木門,本來準備小心翼翼地走進去,結(jié)果躺在床上的人原來已經(jīng)醒了。西澤爾坐在床上,披著衣服,正看著窗外。“你醒了?”“是啊?!蔽鳚蔂栟D(zhuǎn)過頭,“我聽見門外有人用法語在說話,一緊張,就嚇醒了。這里不是意大利?”“我們在阿爾卑斯山?!?/br>西澤爾想了想,“玫瑰堡?”“嗯?!蔽尹c點頭,“你現(xiàn)在感覺怎么樣?”“沒有力氣,肚子很疼。”西澤爾皺起眉,低下頭掀開衣服,看著腹部的刀口,“我怎么記得我只被刺中了一刀?”我撲地一下噴笑出來。西澤爾不解地抬頭,“你笑什么?”“哈哈,你還是別問了?!蔽夜室舛核?,“你一定不想知道自己是怎么得救的?!?/br>“我怎么得救的?”我咳了一聲,正色道:“先在你的肚子上開一個口子,然后把內(nèi)臟拿出來,用水洗干凈……”西澤爾臉色開始發(fā)青,嘴唇顫抖:“你騙人!”“真的!”我信誓旦旦地說:“我都看見你的肝臟和腸子了!”西澤爾抖了抖:“胡扯!我才不相信……”我看他一副被惡心壞了的樣子,心里一陣暗爽,繼續(xù)道:“再把內(nèi)臟放回去,縫好你的肚子,然后在你的嘴里放上新鮮的牛肝,用五十頭母羊的胎盤把你包好,放進月桂木做成的棺材里,埋在地下,隔一夜之后再挖出來,就好了!”西澤爾捂住嘴彎腰一陣干嘔,大罵:“閉嘴閉嘴閉嘴!”我捧腹大笑。西澤爾知道自己被戲弄了,咬牙切齒地瞪著我:“米凱萊托你這個混蛋……”我笑著凝視著他。他被我氣紅眼的樣子仍舊那么惹人憐愛,我忍不住一陣心動,坐到他身旁,抱住他的肩膀,吻上那雙失去血色的唇。西澤爾只讓我輕觸了一下他的唇,然后用手推開我,他看著我的眼睛:“為什么來救我?”“你說什么傻話,”我搖頭,“我怎么可能不來救你?!?/br>“既然要來救我,你這五年來在哪里,又在做什么?”他的目光灼灼逼人,眼神中既痛苦,又憤怒。“你難道不知道嗎?”我淡淡地反問道。西澤爾怔住,然后垂下頭,雙手攥著床單,恨聲道:“你是決心要讓我一無所有嗎?”我冷笑一聲:“你這不是很明白么?!?/br>“為什么……”西澤爾閉上眼睛,聲音充滿怨恨,不斷重復(fù)道,“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我也想問他為什么。我知道他想問我為什么不能留在他身邊,不能順從他,不能忍耐他的婚姻、家庭,他所擁有、所在意的一切。我輕輕地撫摸著他美麗的黑色鬈發(fā),“西澤爾,要怪就怪你對我說過的那些甜言蜜語,當我嘗過你的吻的滋味之后,我就再也不能接受你親吻任何人……”“……”西澤爾愈加用力地攥緊手指,一句話也沒說。我嘆了一口氣。我知道,他不說是因為他明白,任性的要求已經(jīng)不會再被無限制地容忍,我們彼此各有自己堅持要得到的東西,沒有人會妥協(xié)。說到底,我們都不是當年的孩子了。許久過后,西澤爾終于松開攥緊的手,神情淡淡地說:“幫我穿上衣服?!?/br>仍舊是頤指氣使的姿態(tài)。我莫可奈何地搖搖頭,小心地給他穿戴著。西澤爾下了床,我扶著他站起來,他忽然用力抓住我的手說,“米凱萊托,至少陪我回到意大利境內(nèi),這段時間,就我們兩個人?!?/br>我輕嘆一聲:“這又有什么意義呢?”西澤爾用力地握緊我的手,又開始拿他那雙對我來說是致命武器的黑色眼睛凝視著我。我頭痛地揉了揉額角:“好吧,我輸給你了……”即使是夏季,高山環(huán)抱間的阿爾卑斯山谷仍舊有些涼意,我用羊毛毯裹住西澤爾,然后兩人一同離開了玫瑰堡。走出山谷,前往阿爾卑斯山南麓的城鎮(zhèn)。剛一進入威尼斯的國界,西澤爾便令人給魯克蕾西亞送去了消息,兩天之后,阿方索·艾斯貼便派來馬車將西澤爾接到費拉拉。在馬車上,西澤爾屢屢打斷我開口說話的意圖,就像是明知道我準備離開,卻執(zhí)意要攔住我一樣。“真是拿你一點辦法也沒有……”我嘆息道,馬車在艾斯貼公爵的宮殿前停下,我伸手去推開車門。西澤爾手一伸,按在門沿上。“放手,西澤爾,我跟你同時出現(xiàn)不是什么好事?!?/br>“米凱萊托,你聽我說?!蔽鳚蔂枦]有松手,馬車門外的仆從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情,試探地喚了一聲:“公爵大人?”西澤爾淡淡斥道:“你們滾遠些?!?/br>外面立時悄無聲息。西澤爾說,“米凱萊托,我不可能再一次讓你從我身邊離開。無論如何,我無法再承受一次失去你的痛苦……現(xiàn)在我父親已經(jīng)不能控制我,而卻需要我扶持他。不論你做過什么,只要你留在我身邊,我父親,或是任何人,都威脅不到你。”“西澤爾,恐怕你還不知道?!?/br>他的神情里寫著堅決的意志,我看在眼里,輕輕一笑,“你父親的確已經(jīng)不能拿我怎樣,因為他已經(jīng)死了。”“什么……”“你父親,亞歷山大六世,已經(jīng)死了?!?/br>西澤爾微微一顫,“什么時候……”“就在你中毒的當天?!?/br>“……”我說,“你不問怎么死的嗎?”西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