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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酌默默捧了茶碗在手,窺著水汽繚繞的茶湯深深吸了一口,只覺茶香沁人心脾。“我不是懷疑何敏道燒糧,我是懷疑這糧根本沒燒。”饒是云想容一時都訝然,道:“沒燒?那這糧哪兒去了?”溫酌笑道:“我哪兒知道啊,這恐怕要問何敏道了?!?/br>白易被他弄得一驚一乍,簡直無語,道:“公子你這是逗咱們吧?若是他肯說的話,咱們還用這么費勁么?”溫酌瞥他一眼道:“這有何難?他不愿說,總不見得旁人不愿說。常言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白易更糊涂了,道:“這話說的我更不懂了。方才云姑娘不還說這個何大人是個清流么?”溫酌搖頭道:“所幸你習(xí)武,若是做官,還真成了糊涂官了。這世上哪兒來那么多‘清流’,倒是自詡清流的最多不過。圣人言:君子不黨。若只是與魏穎言政見不一,何必要燒糧?這公倉里的糧乃是救民水火的根本,連這都燒了,豈非喪心病狂?”云想容側(cè)著頭思量了片刻,道:“若是他燒了糧,于他也沒什么好處。若說沒燒糧,這糧自然要尋個萬全的去處存放。那王縣令與他可是一頭了,可是送去了宜安?”想多了可不讓人頭疼么,溫酌喝著熱茶一時無語,道:“便等季大哥的消息罷?!?/br>第120章第120章待溫酌回府,白易仍是不明所以,問他道:“公子,咱們從上京便聽了是燒糧案啊,怎么這糧竟是沒燒?”溫酌對他點點頭卻是沒說什么,恰好書勤進來,問他道:“那東西做得如何了?”書勤喜滋滋點點頭,道:“成了成了。正有一鍋才爆出來的,我這就拿來?!?/br>白易莫名其妙,只見一會功夫書勤捧著一大碟物事進來,將蓋兒一掀,一陣濃郁的米香襲來。溫酌擦過手,拿了一小撮在手里,塞在白易手中,只見是白花花的白胖米粒熱烘烘正泛著香氣。白易將這吃了,甜滋滋的米香從嘴中溢開,與他平時吃的飯大有不同。他在溫酌身邊已久,曉得這位世子爺慣會捯飭吃食。卻不想溫酌對他道:“這爆米粒尋常是做不成的,須得熱鍋蒙著烘了才成,一旦做成米香四溢。那糧倉雖燒了時日不短,到底周圍也有人家。只是問下來,卻無人聞得米香。若是火勢巨大把個糧庫都燒成灰燼盡是煙火氣倒也罷了,只是那地方我也著人打探過,想是燒的人顧慮甚多,不過是糧儲盡毀,屋頂塌了罷了,墻壁不過熏得發(fā)黑,泰半還立著,可見火勢未必大到哪兒去。何況州府衙門也來救火,澆了那么些水下去,地上總得留些殘渣吧,哪有這樣丁點不剩的道理?再有么,倒是有人瞧見那晚糧草未燒時便有人在那忙活,只是此人乃是個酒鬼,未看得清楚。”書勤早知自家主子肚里腸子不知彎幾彎,這會被他細細推算也不覺奇怪,反是道:“那這糧是被藏在何處了?”溫酌一邊吃著爆米粒,一邊道:“我要連這些個都知道,咱們還忙活什么?總還是在何敏道身上就是了?!?/br>書勤搖搖頭道:“我是不明白這些個當(dāng)官的。這好好的官不做,怎么老折騰這些個陰謀詭計。少爺,你說這個何大人到底是為的是什么呀?莫不成是看重名聲?那也何必如此啊。”溫酌嘆口氣道:“他自然看重名聲,如今在外頭這惡名自然都落在魏穎言頭上了。這個何大人倒是好一朵出淤泥不染的白蓮花。只是他既然藏了這糧先不管他藏在哪兒了,他自個兒一家子又吃不了那么多,必然是為了旁人昧下的。”白易一驚,道:“莫非是通敵賣國?”溫酌點點頭:“雖聽著荒誕,倒也不是不可能。他能在這檔口想出這么個幺蛾子,大抵和通敵賣國也沒差了?!?/br>幾人議論一番自然也沒個結(jié)論。倒是第二日上,溫酌遣人大張旗鼓地把云想容用一頂轎子抬了來,且這一抬來便不送走了。一時間,襄陽侯世子沉迷女色的消息傳了個遍。杜昧終是與他一同查案的,便是兩人不和,這回也繃不住上門了。豈料,待杜昧出門卻是氣憤不已,大呼“豎子不足與謀”的走了。慶寧府的一眾人瞧了這個熱鬧,更是竊喜不已。倒是魏穎言上了一回門,眼見著云想容坐在溫酌下首給他捶腿,小侯爺打著哈欠一臉不耐煩地問他糧草籌措的如何了。魏穎言見他沉迷女色,倒想把此事先糊弄過去,孰料溫酌壓根不吃他這套,還發(fā)了一通火。那云想容卻是個伶俐的,勸了小侯爺一番,又尋了個空兒出來相送知州大人,道:“前番相容到底是承了知州大人的情才來得此處,不忍見大人淪落泥濘。小侯爺?shù)降资腔视H,眼瞧著這攤子事亂成一團,哪個能高興起來?”魏穎言道:“姑娘是不知魏某的苦處。如今年關(guān)將近,萬事難??!便是那些個糧商,縱是我有心要貼了自己的錢進去,人家就是不賣啊。還是要煩請云姑娘與小侯爺美言幾句,寬限些時日罷?!?/br>云想容自然無不答應(yīng),等進了屋同溫酌如此這般說了,兩人不由面面相覷。他二人做了這出沉迷美色的戲,自然是與旁人看的。便是云想容是一方名妓,溫酌也只是欣賞,到底他心里已有了所屬,如今滿心滿意要了解這官司,解了那人后方之急才是。云想容道:“倒不是我要給那狗官說情。這幾日倒是確聽了底下人回了說這知州遣人買糧的事。只是也是怪了,怎么倒都是百般推了不肯賣的。”溫酌沉吟片刻,道:“那自然是有人不想他能籌措到糧草了?!?/br>云想容也是心中暗驚,道:“世子是說此事還是郎州……?”“我也盼著不是如此才好。只是總這么坐等也不是辦法。”他正想著,倒聽見外頭書勤的聲音,便讓他進門來。書勤畏寒,照例穿了一件藏青大襖,頭上戴了一頂染州流行的圓頂風(fēng)帽,這帽兒雖保暖,到底有些大了,戴著難免耷拉下來一截,掩住了書勤的腦門子。這樣子怪模怪樣,才被侍玉和樂竹兩個取笑過。溫酌站起身走到他身畔,比劃著量了量,書勤雖與他身量不怎么相仿,到底差了不多。溫酌道:“咱們把衣服換換?!卑褧趪樀靡汇丁?/br>第121章第121章溫酌所住的府邸外頭一條街甚是熱鬧,這會大中午的各色攤子都擺著攬客。除卻那些個真正趕路打尖的食客,各方盯梢的探子也不少。街角的餛飩攤上坐著兩個閑漢,這會功夫雖嘴里吃著餛飩,眼睛倒是一直盯著葫蘆巷。溫酌便大大方方地在這些人的注視下走了出來,他身畔亦是跟著一個侍衛(wèi),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