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隱約約的，顧良聽見那些個大頭兵在議論，“我怎么覺得隊長越來越能忽悠人了？功力大漲啊……”

“就是，你看那幾個小子小眼神亮的喲，都滲人了……”

…………

路時彥聽了，也忍不住笑起來，顧良不由黑了臉，心道明天一定要宰了這幾個臭小子！

69

初春的天氣還帶著些陰冷,偶爾飄點(diǎn)小雨絲澆在人身上，潮濕的讓人渾身發(fā)寒，暖都暖不起來。

路時彥心不在焉的收拾著桌子上的東西，眼睛再一次掃過桌邊的月歷牌,手上的動作停了停，還有五天就要到清明了……

想了想,路時彥還是給他媽打了個電話。

“小彥啊……”

“媽，你身體好點(diǎn)了沒？”

電話那頭的路mama聲音溫柔：“已經(jīng)好了，你別擔(dān)心?！?/br>
“那就好，”路時彥聲音頓了頓,“媽,過幾天清明,我請?zhí)旒俸湍黄鹑ソo我爸掃墓吧?！?/br>
“好……說起來我前天晚上還夢到你爸了,”路mama道：“你爸說他很好，就是想抽點(diǎn)煙。”

路時彥：“我知道了，到時候我會買的。”

“好，那你去忙吧……”

掛了電話，路時彥直直的站了一分鐘，然后像是下定決心般迅速收拾好了東西，起身往林明山的辦公室走去。

“你想請假？”林明山抬眼掃了他一眼，明了的點(diǎn)點(diǎn)頭：“準(zhǔn)了?！?/br>
路時彥摸摸頭，道：“林頭兒，我想多請幾天假，出趟遠(yuǎn)門。”

林明山皺眉：“去哪？”

“……我想去看看石頭?！甭窌r彥遲疑了一會兒，最后還是低聲解釋了。

林明山一想就明白了過來，此石頭非彼石頭，這怕是路時彥的心結(jié)了。

“你自己去？”

路時彥一愣，點(diǎn)點(diǎn)頭，“當(dāng)然我自己去?！焙芏嗍虑榭傇搶W(xué)會去面對，一直逃避不是他的作風(fēng)。

林明山也沒再說什么，只是擺擺手準(zhǔn)了他的假。

只是到了第二天，只背著一個大背包的路時彥打開宿舍門的時候，一眼瞧見了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么的顧良。

“你怎么在這？”

顧良抬頭，拍拍背上的包，扯了扯嘴角道：“這不正等著你呢嘛?！?/br>
“你等我干什么？”路時彥皺眉，“你要和我一起去？”

顧良卻不管他臭哄哄的臉色，只是說了一句“走吧”，然后就轉(zhuǎn)身自顧自的離開了。

路時彥張了張嘴，最后卻還是沒說出拒絕的話來。

石頭的家鄉(xiāng)在北方，兩個人坐了將近一天的火車才終于趕在天黑之前趕到了那個不大的小城。

出了車站，顧良道：“咱們是現(xiàn)在繼續(xù)走還是休息一晚上再去找地方？”

路時彥有些累，“找個地方休息一晚上吧，石頭家挺偏僻的?！?/br>
火車站附近就有不少小旅館，兩人都挺疲憊的，所以隨便挑了家看上去還算干凈的進(jìn)去，要了間雙人房。

進(jìn)了房間，路時彥放下背包拿著換洗衣物一言不發(fā)的進(jìn)了浴室，很快，浴室里便響起了嘩嘩的水聲。

顧良沉默的靠在床頭，抽了根煙叼著，手里拿著打火機(jī)胡亂的摁著。

水聲很快便停了，路時彥擦這頭走了出來，“到你了，水不是很熱，你最好快點(diǎn)洗。”

顧良點(diǎn)點(diǎn)頭，扔了嘴里的煙，卻沒有動彈。

房間里暖氣開的很足，只穿一件單衣也不會冷。

顧良突然抬腳踢了踢路時彥的小腿，后者疑惑的抬頭，“怎么還不去？”

“我說你別這么悶成嗎？”顧良懊惱的揉揉腦袋，“我知道你心里有事兒，可我不知道你心里有什么事兒，你就不能說出來發(fā)泄一下嗎？”

路時彥擦頭的動作一頓，漫不經(jīng)心的道：“你不知道？你出來的時候林頭兒沒和你說？”

“說什么？”顧良粗聲粗氣，“林頭兒就告訴我陪你出來上個香，連是誰都沒提過，我上哪里知道去？”

路時彥扔了毛巾翻身躺下，“等明天你就知道了。”

顧良看著路時彥的后背就氣悶，最后還是妥協(xié)的進(jìn)了小浴室沖澡去了，他果然是拿路時彥沒辦法了呀……

第二天一大早，兩人早早退了房，在街上的小店里買了包子豆?jié){湊合了一頓，又去小超市買了堆還算貴重的東西，然后招了一輛三個輪子的車，踏上了崎嶇的小路。

顧良被顛地直咧嘴，“我說，咱干嘛非坐這種小車？也忒不舒服了點(diǎn)?！?/br>
路時彥道：“咱們?nèi)サ牡胤教?，出租車很少有過去的，也就只有這種小車才來回跑?！?/br>
“你怎么這么清楚？來過？”顧良道。

“……我也是聽別人說的……”路時彥扭頭看向窗外，只是和他說這些的那個人已經(jīng)不在了。

顧良在心底無聲的嘆口氣，握了握路時彥放在腿上的手。

泥濘的小路實在顛簸，兩個個子不矮的大男人擠在小車?yán)锔鞣N憋屈，等到了地方下車的時候，就連吃過不少苦的顧良都有點(diǎn)苦不堪言。

“這就到了？”顧良抻抻胳膊，身上頓時發(fā)出噼里啪啦的聲音。

路時彥往遠(yuǎn)處看了看，“再走個十幾分鐘就到了?！?/br>
顧良看著坑坑洼洼滿是泥水的小路咧咧嘴，沒想到只是出門來上個香，竟然和他們疾行軍時候走的濕地差不多。

“走吧?！甭窌r彥率先邁了步子，毫不猶豫的一腳踏進(jìn)不淺的水洼里。

顧良：“……”

兩人拐來拐去避開顯眼的大水洼，即便如此，等到了目的地的時候還是弄了一身的泥水。

兩人站在村口，顧良道：“去哪家？”

路時彥聲音很低，帶著點(diǎn)嘆息，“就是離村口最近的這一家，當(dāng)初還是我親自把石頭送回來的……”

“石頭？”顧良皺眉，這是路時彥第二次提到石頭這個名字了。

路時彥卻沒再說下去，他眼睛直直的看著從那家大門走出來的一個女人，心里涌上愧疚悔恨的情緒。

兩個陌生人毫不遮掩的站在村口十分顯眼，那女人朝他們看了幾眼，接著扔下手里的桶子快步走了過來。

“路大哥？”那人帶著點(diǎn)遲疑的開口。

路時彥張張嘴，“玲玲……”

顧良看著路時彥的表情突然很心疼，他第一次埋怨起林頭兒的隱瞞，雖然知道這是出于原則問題。

“路大哥，真的是你啊，我還以為看錯了……你可真是很久沒來了呢?！绷崃嵛⑽⑿ζ饋?，把眼前的頭發(fā)別到了耳后。

路時彥艱難的開口，“我來看看你們……”

玲玲點(diǎn)點(diǎn)頭：“我知道，跟我來吧。爸媽他們也時常念叨你呢，你寄來的錢都收到了，以后可別再寄了，那些已經(jīng)很多了。”

路時彥不知道怎么開口，他現(xiàn)在很害怕，他仍然不知道該怎么面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