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吐槽和無力感。

但是，算了，誰叫這小子可愛呢？

你傻，我原諒你，你可愛，你就是正義。

行了吧？

那一夜，兩個絕對屬于不同世界的男人，在同一個世界里，聊到再也扛不住睡意。

而在那一夜過后，俞陽已經(jīng)清醒，危險分子紀軒，則睡得正香，好像醒來后，就會什么都不記得了一樣。

至于什么都記得的俞陽，在整理好自己的衣服之后，輕手輕腳離開了。

紀軒不知道昨天莫名其妙就睡在了他床上的男人何時走的，何時爬到房頂去拿自己的外套，又何時離開了被各種私搭亂建的小廚房小庫房小車棚擠壓到顯得格外扭曲逼仄的大雜院兒。

再睜開眼時，屋里另一個人，不是俞陽，是他親爹，是昨晚他“真情故事”的主角。

“睡死你就得了?！崩蠣斪余Ю惨幌聝鹤ч_窗簾，推開后窗，讓有幾分清涼的風吹進來，“一屋子臭蘿卜嗝兒味兒，昨兒你們這幫小業(yè)障的又吃生蘿卜就酒來著是吧？”

“……爸?！狈磻艘幌?，紀軒單手抹了把臉，而后突然樂了，“是，吃了。不瞞您說，還吃韭菜末油潑辣子來著，大春兒他媳婦兒還做了一大碗蒜蓉醬……”

“噯喲喂……怨不得！韭菜大蒜生蘿卜，這三樣兒放一塊兒吃，嘴里還不得臭到后天去啊！回頭人家理發(fā)的嫌你惡心可別怪我沒提醒你！”

“您放心我戴口罩，戴雙層噠?！辨移ばδ樍艘幌拢o軒晃晃悠悠爬起來，一邊想著那誰上哪兒去了，一邊在屋里四下尋摸了一圈兒，“爸，您什么時候回來的？”

“就剛?！?/br>
“噢。”

“怎么了？”

“沒沒沒，沒怎么。”卜棱了一下腦袋，用力閉了閉眼又睜開，他打了個表情猙獰的呵欠，抓撓了兩下睡麻了的脖頸，準備先去好好沖個澡。然后，就在他走出房門之前，嫌他床單也都是煙味酒味正準備撤下來讓這蠢兒子馬上換洗了的紀老爺子，就有幾分突然地叫了兒子一聲。

“哎，對了軒子?！?/br>
“嗯？”

“你還記得我們一塊兒的那老戰(zhàn)友不？鄒學成，小時候你老叫他鄒叔的那個?！?/br>
“啊……噢，記得，又高又壯那個，眼睛特大，絡腮胡子。”

“對對對，就他?！卑l(fā)現(xiàn)兒子還記得，老爺子挺高興，想了想，臉上帶著試探的神色開了口，“他們家姑娘跟你同歲，現(xiàn)在還是一人兒，那什么……你要是愿意呢……”

紀軒get了。

“爸。”倆手撐著門框，站沒站相的貨傻了吧唧低著頭笑了幾聲，“鄒叔他姑娘，是不是長得也得五大三粗的？身高得超過一米八了吧？胳膊根子得跟我大腿這么粗呢吧？我聽說這閨女可都隨爸……唉喲臥槽！”

逗貧的勁頭兒剛熊熊燃燒起來三分之二，老爺子把手里一大團床單就直接懟在蠢兒子臉上了，一頭霧水的紀軒手忙腳亂抓開一頭床單，沖著親爹呵呵呵。

“甭臭來勁！人家姑娘又清秀又斯文，配你我都覺得糟踐！去先把床單洗了去！回來找我要相片兒！”

父皇發(fā)了話，兒臣也不得不聽，又貧了幾句，紀軒老老實實洗床單去了。

老式雙缸洗衣機里，水流嘩嘩地注入，手扶著洗衣機邊沿，沖著里頭一點點被浸泡洇濕的床單，余醉未消的紀軒，腦子里凌亂不堪，不知自己想的是昨夜聊了那么多，今早就憑空蒸發(fā)了的俞陽，還是那個父親口中傳說的，清清秀秀，漂漂亮亮的，未曾謀面的姑娘。

一個人，喜歡上另一個人，最開始，最最開始的跡象，究竟是什么？

是因為他僅僅看了你一眼而瞬間燥熱？還是因為他看你時毫無他意而驟然冷卻？

俞陽并不認為自己是一個可以真心喜歡上誰的人，可是面對著紀軒，被那雙修長的，漂亮的指頭擺弄著發(fā)梢，被那好聽的，有點兒痞氣的嗓音灌入耳朵時，他還是燥熱了。就算擺弄他發(fā)梢的指頭只是在為他打摩絲做造型，就算那嗓音說出來的話只是詢問他這樣弄是否滿意是否喜歡。

面對著鏡子里的自己，還有站在自己身后的家伙，俞陽眼神有幾分迷離。

他恍惚中快要忽略了自己置身于一個胡同中的小破理發(fā)店，快要忘記了對面墻上是已經(jīng)有點斑駁的鏡子，快要意識不到坐著的是會吱吱響的老式座椅，快要聽不清掛在窗臺邊的藍牙音箱里，放的是“西湖美景三月天，春雨如酒柳如煙?！?/br>
“挺好的，就這么著吧?！被貞艘痪?，他很是瀟灑地挑起嘴角。

這，是他繼上一次參加了紀軒房頂燒烤趴體之后的第二個星期。

連續(xù)好幾天，都沒見到那趴體的組織者，中間只是偶爾刷刷朋友圈聊聊微信而已，俞陽有種從骨頭縫兒里冒出來的空虛。他想抓個機會跟紀軒再碰面，可又覺得這個機會若隱若現(xiàn)唯獨抓之不著。問那小子什么時候過來兌現(xiàn)另外兩次免單，紀軒給他的回復則是一串語音，短短幾秒，告訴他說過幾天吧，不急呢。

你別不急啊……咱哥們兒想見你啊……

心里叨咕了兩句，俞陽給了自己一個嘲諷的笑。

到底怎么了，到底怎么搞的。他堂堂開酒吧的高富帥，怎么就這么想見一個胡同里剃頭的？太邪行了吧，他倆根本連熟悉都不能算是多熟悉呢。

至于嗎……

電話鈴聲打斷了他的自問，而就在接過電話之后，我們這開酒吧的高富帥，眼珠一轉(zhuǎn)，計上心頭，狠狠丟了個“至于！”，他抓起車鑰匙，直接找那個胡同里剃頭的了。

“啊？啊？？”正坐在小沙發(fā)上，手里端著個磕磕碰碰不知道用了多少年的搪瓷飯盆，用有點兒奇怪的手勢攥著筷子，往嘴里扒拉炒肝的紀軒，一臉懵逼，瞅著殺了他一個出其不意的男人，“你再說一遍？”

“我大后天有個采訪，時尚雜志的，主題是美食?美酒?美色，到時候肯定得拍照，我想趕緊換個發(fā)型，你……你怎么這么吃包子？”

本來想問問你有沒有空，視線卻不由自主被對方詭異的吃法吸引了去。俞陽眼看著那廝一邊應聲，一邊啃包子，但并未連皮兒帶餡兒一塊兒吃下，而是把咬破了的包子堵在嘴上，緊跟著，都不知道是怎么做的，再拿下來時，包子里頭已經(jīng)空空如也，再然后，他又眼看著對方把一大塊帶著芡汁的炒肝塞進包子皮里，并終于塞進嘴里，吃了個滿臉幸福感。

“你這……吃包子還帶中途換餡兒的？”俞陽看得懵逼，快要忘了自己來的目的。

“那是，你不知道老子舌功了得么。”紀軒說得牛`逼，語調(diào)聽來平穩(wěn)，眼神卻是唯恐別人聽不出他話里的深梗。

“我還真不知道?！碑斎宦牭贸錾罟５穆斆魅丝扌Σ坏脫u了搖頭，“那……怎么著？能不能幫我弄弄頭發(fā)？”

“成，沒問題。”咽下包子，放下缸子，紀軒站起身，拽了拽衣襟，“你信得過我就成?！?/br>
“那肯定是信得過啊?！笨粗强凵巷埡猩w子的漂亮指頭，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