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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下自己的裸背。坐在對面的文杰,始終不說話,也不動,就那么帶著一絲詭異的微笑看著兩人,而從一進門來就沒說話的俞陽,終于幾步走近,輕輕拉著紀軒的胳膊,讓他轉(zhuǎn)過身背對著自己。“干嘛干嘛?我這兒貼著膜呢別亂動!”更加莫名其妙了,紀軒有點兒想要掙扎,但背后剛修補過的刺青還在火辣辣地發(fā)燙,更何況俞陽動作很輕,并沒有弄疼他,雖說足夠疑惑不解,他還是乖乖被翻了過去,然后皺著眉等著下面會發(fā)生什么。下面發(fā)生了什么呢?俞陽看到那對翅膀左邊的一半正覆蓋著薄薄的貼膜,貼膜下面有一層析出的組織液和黑顏料,這讓那半邊的圖案看起來不是很清晰,而當他抿著嘴唇干脆伸手一點點揭開那層薄膜,他只覺得,自己的憤怒,已經(jīng)刺破了太陽xue,再也阻擋不住了。整個左半邊翅膀,被毀得一塌糊涂,原來的線條全被壓在新的線條之下,而新的線條,亂到觸目驚心。更過分的,更不可思議的,是在混亂的線條之間,還夾雜著一個字跡極丑的英文單詞。BITCH。這就不需要任何多余的解釋了。連手都抖起來,俞陽想問紀軒一句“你怎么都沒自己先看一眼?!”,但卻張不開口,他陷入了一瞬間的失語之中,只有拳頭攥了起來。扭過臉,他盯著還坐在那兒的文杰。男人有點兒恐懼,這是藏不住的,然而嘴角卻挑起一個慘笑。“這是newschool體系里的,你不會懂,你是老派愛好者。當年給你做紋身的時候,我還是oldschool風的擁躉,這些年,流行趨勢已經(jīng)變了。怎么樣?很特別吧?俞老板……”再往后的話,文杰沒有說出來,他佯裝的淡定也就到此為止了。再也無法壓抑憤怒的俞陽,平日里都是風流瀟灑浪蕩子模樣的俞陽,好像什么也沒真心在乎過的俞陽,此時此刻,成了護食的瘋狗。他是怎樣一把抓住對方領(lǐng)口的,紀軒都沒看清楚,等他反應過來,那白凈瘦削的男人已經(jīng)被連續(xù)幾拳撂倒在地。眼鏡,不知何時就被打飛到一邊,不算寬敞的空間里,男人無處可逃,整個被困在工作臺和茶幾之間的方寸之地,更多拳腳劈頭蓋臉打了下來。紀軒是打過架的,浪蕩不羈的日子他也有過,那段時間他真的可以和任何人話不投機當場動手,但是,他沒見過這樣一門兒心思往死里動手的。沒有發(fā)泄和恐嚇的謾罵,沒有欣賞對方驚懼表情的興趣,甚至都不給自己留喘息的時間,就純粹是在搭上自己的命去奪別人的命。他怕了。“俞陽!你干嘛呢?!別打了?。。e打了聽見沒有???!你他媽想出人命?。浚。?!讓你別打了?。。 鳖櫜坏帽澈蟮奶?,紀軒趕緊沖上去拉扯,可他根本拉都拉不住,俞陽只是在怕誤傷他的時候動作稍微收斂了一點,緊跟著就在發(fā)現(xiàn)文杰試圖逃走時一步上前,一腳踹在其膝蓋后頭。滿臉是血的男人身子一歪,又倒在地上,而正在這時,格外安靜的小院兒里傳來說笑聲和腳步聲,門打開了,一男一女站在門口。是于威和自己的老公,也就是店老板,郝志強。兩個人顯然被屋里的場景嚇住了,紀軒則好像見到了救命稻草。瞅準機會死死拽住俞陽,他沖著于威就喊了一嗓子“趕緊的啊想什么呢還?。 ?/br>夫妻倆這才反應過來,于威上前,扶住已經(jīng)站不起來的文杰,同時一伸手帶上門,免得“戰(zhàn)火”進一步蔓延到院子里,郝志強則擋在攻擊者面前,盡量避免肢體接觸可能會引起更大沖突的前提下,和紀軒一起把俞陽帶到屋子里側(cè),并最終讓他坐在紋身椅里。“我說,到底怎么回事兒啊這都?!鬧什么呢?!”于威先一步皺著眉問,她看看文杰被打裂的眉骨上的皮rou,想要幫忙擦一下順著臉側(cè)往下流的血,又不太敢下手。“那啥,媳婦兒,你把他先扶咱倆那屋去?!焙轮緩娀仡^說著,“先給他把血擦擦?!?/br>“別啊,讓爸媽瞅見怎么辦?你也不怕嚇著老頭老太太?”這么一說,郝志強也有點兒為難,紀軒倒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開口:“我剛才瞅見你爸媽出去了,好像說是買菜去了,反正從門口路過來著?!?/br>“噢那成,那最好不過了。”點點頭,松了口氣的于威想要扶著文杰去堂屋,但令她意外的是,對方居然拒絕了。“有什么話,就跟這兒說清楚吧?!甭曇粲悬c虛弱的男人苦笑著從茶幾上的紙巾盒里抽出幾張,抹了兩下滴到眼角的血,而后便隨著一聲嘆息,哆嗦著手腕,把被染紅的紙巾揉成一團,扔在垃圾桶里。而就在此時,站在紀軒斜后方的郝志強,覺得自己似乎是發(fā)現(xiàn)了問題所在。他看見了那被毀得不成樣子的紋身,驚訝到說不出話來,嘴張了好幾次,才成功開口:“……文杰,這、這特么不會是你干的吧????你怎么回事兒啊你?!這鬧啥呢這是?!”被那么一問,坐在沙發(fā)上氣喘吁吁的人才總算是被戳到了某個點,臉上帶著格外難看的苦笑,他用快要睜不開的眼看著俞陽,目光中居然還看得出挑釁的成分來。他說,俞陽,你不是說了嗎,這輩子都不會真心喜歡誰。這話是不是你說的?嗯?當初你不讓我粘著你,你說你要的就是個炮友,又不是人生伴侶。你知道這話多傷人嗎?啊?你想過我對你是當真的嗎?你說斷就斷,說分就分,那成,沒關(guān)系,反正我在你身上留下印子了,你滿背都是我親筆給你刻上去的印子,你這輩子都忘不了。我本來不想惹麻煩的,只能說這小子是自找。叨逼叨跟我說你的事兒,我聽著就不明白了,這是你嗎?鬧了半天你也有上趕著追別人的時候啊??赡悴皇歉倚攀牡┑┱f你不會喜歡任何人的嗎?你說話不算話,我憑什么就不能報復你一下兒呢?是不是這個道理?你就追他吧,你繼續(xù)追,追到死也跟我沒關(guān)系了??晌姨嵝涯阋痪?,以后只要你看見他的后背,就會想起我來,就會想起你說話不算話來,這是你的報應,你這些年不知道傷了多少人,這點兒報應都不算什么了,你該心理平衡了。一席話落,文杰把視線從俞陽臉上移開,看了看郝志強,又看了看于威。再度開口。他跟兩個人道歉,然后說自己也知道,這一鬧騰是不可能再跟這兒混了。他會走,要賠償,他也會賠償,不過這就是他和俞陽的事兒了,你們不用管。屋子里,一時間安靜到好像墳墓。不知為何,居然沒有人說話。一對夫妻,也許是因為太驚訝而說不出話,俞陽,也許是因為憤怒無法言語。于是,到最后,令人意外地出了聲的,就只剩了紀軒。走到鏡子前頭,扭著頭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左邊的翅膀被毀的程度時也有點臉色發(fā)白的紀軒,聲音最初有點兒顫抖,但清了清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