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概四月初,李鳴柳來到醫(yī)院的第一天,穿著老銀對襟綢襯衫,不中不洋的披上了醫(yī)院的白大褂,文諸理借給李鳴柳打火機,開始了她一廂情愿的單戀。“不知道我和他講我要去大后方,他會不會舍不得我?!彼c著香煙漫無邊際的想,最后只是搖了搖頭。七月七日的消息八號才傳過來,她八號晚開車去同志集合處,準備第二天的學(xué)生工人運動,要求聯(lián)合抗日。九號消息報紙登出消息,傍晚報童滿街的喊號外,“蔣委員長在廬山會面周恩來!”。那天運動熱情格外高漲,傍晚終于到達高潮,大家餓著肚子在精神上救國,總覺得事態(tài)危急,終于到了生死存亡的最后一刻。整個上海都彌漫著一種緊張急迫,卻又激動的,暗含期待的氣氛。要打了,終于要打了。運動結(jié)束后,她開著車與同志回家。同志在車上站起來,高聲的唱起昂揚的歌。她記得她在香港畢業(yè)那年,與同學(xué)喝完離別的酒席,一群人深夜開著借來的車,東倒西歪的跑去淺水灣。野火花在夜色里團團盛開,她用汽水瓶子去砸開出的花,大半的身子露到了車外,是快樂刺激大于兇險的。快到租界時,她從反光鏡里看到后面跟上的車,于是暗暗的提速,擦著交通燈沖進租界的關(guān)卡。后面的車打了一個轉(zhuǎn),開走了。“有人跟過來了,你們回去當心點?!彼@樣和同志講。“你怕什么?”同志反笑她“這次合作勢在必得!況且這是租界,是英國,講法律下人人平等的。他們還敢在租界殺人?”文諸理隨意笑了笑,踩了油門慢慢啟動車子。她不信所謂的法律,這個世道誰都是法外之人,民族民主與民生,簡直就是個笑話;她的單戀也是個笑話,她是知道鳴柳處處留情的??墒沁@有什么辦法,明知是知其不可而為之的,可依舊是有點金石為開的想頭。“我都這個年紀了,去鬧這些干嘛呀!”她心里嘀咕了一句開了車去找街邊的云吞吃。夜里她回到家,有人給她掛電話:“諸理,你當心點。紹才出事了……他被撞死了?!苯鸾B才,旁晚還在她車里,和她講法律下人人平等。文諸理掛掉電話,心里空空落落,半點想法也沒有,她手里還拿著一瓶汽水,她便恍恍惚惚把汽水放上桌沿。一個沒放穩(wěn),汽水落到地上,碎玻璃立刻就散向四面八方,仿佛是被人打了一槍,結(jié)束了玻璃后的一條性命。她突然醒悟過來,立刻發(fā)瘋般的去鎖掉門窗,關(guān)上電燈。雖然不見的是暗殺。她第二天去醫(yī)院,終日心驚rou跳,主任看她狀態(tài)完全不對,提議給她一個休假。她想自己怎么能出醫(yī)院呢,這里畢竟是國際紅十字醫(yī)院啊!是要講法律的地方!她原先是看不起法律的,可現(xiàn)在怕了,便把法當做神仙來供奉。是個臨時抱佛腳的意思??伤S即又想:醫(yī)院的診室太過私密,她怕有人假裝病人,在診室不聲不響的要她的命。她左右矛盾,戰(zhàn)戰(zhàn)兢兢,終于熬到下班時,給同志掛電話。那人住在弄堂里,之后下班后才能接到電話。她聽到他的聲音,稍微松了口氣。后面過了三天,她在醫(yī)院里上班,中午有人給她掛電話,她接起來,對方只講了一句話:“老宋死了。”住在弄堂里的老宋死了。文諸理掛掉電話,買了汽水香煙,她靠著桌子點煙,看煙霧婷婷裊裊揚起來,有人對她講這里禁煙,她便歉意的笑笑,按滅煙頭開了汽水。她在給鳴柳打電話,往他公寓打沒有人接,就直接打到大公館去。大公館里一個小老媽子接電話,接完當空喊了一句:“二少爺,有人給你掛電話?!?/br>“就這樣喊起來,半點規(guī)矩都沒有?!彼遣恢励Q柳在家里地位的。“李鳴柳,是我。我講很多遍了!不要叫我文醫(yī)生,叫我文諸理。你明天有沒有空的?我要約你吃個飯?!?/br>“哦,本來想和你講一下醫(yī)院派人到香港去的事情。這個名額在我這里,我是香港畢業(yè)的嘛?,F(xiàn)在不打算去了,就想和你談一談,我記得你是想到那里去的。不想在大陸了。哈哈哈!你這個時候就有空了?”“我嘛?我呀----香港--看不上!你才要嫁人了!”她笑著掛掉電話,眼里一片霧氣蒸騰,看人都是一個模模糊糊的光景。“真是要了命了”她心想“這個時候見他有什么用。要見了,還用這種事情做借口?!?/br>醫(yī)院里的墻還是那種古舊的,毫無感情的綠。橘子汽水放在桌上,玻璃瓶上凝出了水珠,橙紅印著綠墻,生機蓬勃就著愁云慘淡,倒像是招貼畫里的情景。“再看最后一眼,以后就看不到了?!?/br>四、桃花扇?鳴柳匆匆從樓上趕下來,接了一個有驚有喜的電話,電話里裝作從容冷靜的語氣,心里卻是喜的天翻地覆。他幾乎是一瞬間就做好了打算,他要到香港去。他是正經(jīng)留洋回來的醫(yī)科生,有營業(yè)執(zhí)照,還有紅十字醫(yī)院的工作經(jīng)驗,哪里都能有工作,不見得非要被房子汽車困在上海。這個事情也不用對家里講,他的大哥肯定是不肯放人的。到時候做好申請,批下來拎了皮箱就走,來個先斬后奏。香港是英國人的地方,大哥管不了的。他甚至想到自己應(yīng)該把銀行里的錢取出來,換成英鎊或者金條,這樣銀行里的信息也查不出來。把錢財放到稱了鋼條的皮箱里,拎起就能來個神不知鬼不覺的夜奔。他心里痛快,喜上眉梢,卻偏偏在上樓梯時碰到了李宋憲。李宋憲背靠著窗臺站著,面目背了光,看不出喜怒來。鳴柳立刻端正了姿態(tài),幾乎是恭敬的向他問好。李宋憲卻是個放松的姿態(tài),一只手插在褲兜里,笑著問他:“有什么喜事?”“也不算什么喜事。是一個朋友,明天約我去吃飯?!兵Q柳現(xiàn)在是很擅長撒謊的,但是大哥面前依然不敢。他怕大哥的衛(wèi)士跟蹤他,于是格外的老實本分。“男朋友還是女朋友?”“女朋友,啊,女同事……是同事?!彼浪蟾鐚λ呐笥押軘骋?。李宋憲不置可否,只是逆著光歪了腦袋,是一幅若有所思的樣子。他突然抽出手,做了個招呼鳴柳過去的動作。于是鳴柳彎了腰,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貼向他。他大概覺得光是彎腰還不夠,索性駝背起來,簡直要把自己縮成一個球,縮成一個點,縮成一個可以人間蒸發(fā)的尺度。李宋憲把鳴柳拉進懷,大手撫上他的腰,拉了窗簾開始親他。周遭都是光明的,地上印了落地窗的光亮,一塊一塊排到墻上去。只有他們這一片是陰暗的,仿佛連夏日的溫度都隔絕。鳴柳穿一件蟹殼青的夏布長袍,牙白綢褲,眉目極黑,皮膚極白,是窈窈窕窕的孤魂野鬼。李宋憲輕輕咬上孤魂的面頰,手卻往下摸,一直摸到股縫里,又從股縫探進去,不懷好意的去捏鳴柳的卵蛋。鳴柳紅了面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