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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新歡舊愛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57

分卷閱讀57

    用他謝的?!甭窌泽祥_著車,看著路,幽幽然講到。到底是被白梅的話傷了心,有些賭氣。

“你是個好癡情的,可又不是對我,我不樂意見?!卑酌沸币谎勐窌泽?,道:“惡心?!?/br>
鄧月明和小女孩也不好插話,沉默的坐在后車座。小女孩把車窗搖下來,夜風(fēng)立刻灌進來,吹亂了她的發(fā)。這天還沒有完全黑透,天空是濕而淡的墨色,像一方湖水,印著更為濃重的梧桐樹的剪影。這一帶商鋪都少,零星的幾棟房子佇立在暮色里,全都是黑灰的色調(diào),全都是寂靜蕭條的。大約猛獸的周遭,都是這樣的。

路曉笙講究活躍氣氛,這時候找起話:“小春今天來找我,毒太陽底下站了大半個鐘頭等我,鞋都跑沒了,腳上全是全是水泡。小春是個頂忠義的。”

“哼。”白梅嗤笑一聲,但也沒有非常言語。

鄧月明這時候看小春的腳,見她穿了一雙男人的木屐。這大概是路曉笙的。

“你跑什么?”鄧月明問她:“打個電話叫個車子,跑壞了腳怎么辦?”

“我拿了別人的角子要坐車,別人看到了,要捉我?!?/br>
“那你和人講呀,到時候還回去,要么和你燕伯講。”

“余老板被嚇?biāo)懒?,燕伯看樣子也走不開。其他人……月明哥哥,你太忠厚了……他們那時候一定很怕和你搭界的?!?/br>
白梅聽了大笑:“他忠厚!哈哈哈哈!天底下沒有忠厚人了!戲子忠厚!”

路曉笙無奈著安撫她:“好啦好啦!什么戲子長戲子短的,京劇也是藝術(shù)的一種,我是最看不慣你和你姐夫似的叫人戲子?!?/br>
白梅一癟嘴,提起沈文昌,倒是不再講了。因為他有時叫她戲子,她也恨。

月明問起來:“我聽到他們要去問余老板,不知道有沒有去?!?/br>
“王處長是講,到百花苑去問一下好了,不必非要把人提到76號來?!甭窌泽闲φf:“他講‘全把人當(dāng)賊!牢里來牢里去的,真當(dāng)警力充足嗎?’”他學(xué)著王處長這樣尖銳的男人的音,自己先“撲哧”一聲了笑了出來,卻是誰都沒有隨著他笑。于是自己笑個一兩聲,也不笑了。

鄧月明摟著小春,把頭靠在她的頭頂,疲憊的想,這個事情算是了結(jié)了;又想,她是個忠義的,自己卻不是忠厚的——平常不過隨口一幫,并不上心,卻要叫人家冒著連坐的風(fēng)險來搭救。想到這里又想到路曉笙,想他口上說著,不想叫自己謝他,可自己到底是受了他的恩惠。

他忽的開口:“路先生,我欠你一個人情,哪天你要什么,我來還你吧。”

“不用了,朋友之間隨手一幫罷了?!彼χv:“何況其實是杰西卡出了大頭,幫的大忙?!?/br>
鄧月明其后也沒有再言語,因為那所謂的報,所謂的債,時間一到,都會連本帶利的自己找上門。他永遠都沒有那個“貪”的運道。

作者有話要說:

我真是個說話不算話的23333,看到情長還有點后續(xù),打算混更一下



李鳴柳從洛陽坐上火車,拎一只皮箱,要到上海去?;疖囻偝稣荆弦粭l長煙,行到一片落雨的天地中。這一片天地里沒有山,雨不大,可以讓人朦朧的看到外邊的田地,田地中的細小墳頭?;疖囆械纳洌路鹗沁@一馬平川中唯一的活物,于是一車乘客滿懷各自心思,最后卻都落到了孤寂的手中。

鳴柳在這流感般的孤寂中思念他的女友們。他想她們或許是更好,或許是更壞,原地踏步幾乎是不可能的--年齡簡直是她們事業(yè)的墳冢。于是算起來,他到河南也有五年了,先頭年夜的鞭炮一點,初一拜個年,馬上就要三十歲。三十歲,以前想想真是嚇一跳,可真的到了這個門檻,反而又安心了。是亡命徒逃到天涯海角,終于落網(wǎng)的那種安心,今后是殺是剮,都逃不過了。然而畢竟曾經(jīng)尋過歡,弒過命,于是怪不得誰,只能怨自己。倘若可以重來一次,卻又不見得愿意走另一條路。

火車穿過田野,穿過稀樹,鳴柳突然想到李宋憲曾經(jīng)對他講,說是海南的火車要從芭蕉林下穿過去,打開窗戶就有螞蝗落進來。那時似乎還是三幾年,他躺在李宋憲身邊,枕著月光,當(dāng)做奇聞聽。李宋憲每夜都和他講些天南海北的東西,待他睡熟后,便又回到辦公室去--河南已經(jīng)沒有第二個花園口可以再決堤了。有一天夜里,他開燈起來弄水喝,看到李宋憲睡在他的身邊,面容埋在枕頭里,鬢角已經(jīng)生了白發(fā)。他幾乎是立刻便驚恐起來:他那暴君一般不可一世的哥哥,他那今生今世的仇敵,仿佛是在一瞬間,便丟盔棄甲的老了。他永遠都沒有了“報仇雪恨”的機會。第二天他沒有再和李宋憲例行吵架,只是沉默的去了礦上了,去了銀行,查了這些年的支出入賬。看著是面容平靜,心里卻是天翻地覆的,愁沒有上眉頭,是立刻入了心,纏了五臟六腑。別人都道李宋憲去了河南做了土皇帝,黨國管不住他,日本人壓不了他,李家是真正的到了烈火烹油,鮮花著錦的境界。可鳴柳自己明白,哥哥要在兩方勢力的膠著下白頭了。何況還有八十萬的水下亡魂。

鳴柳在整個三十年代中,從李公館二樓的游魂,慢慢出落成李大少爺房中的艷鬼,又從艷鬼,不知不覺的脫變?yōu)槔钴娮砗蟮膫t鬼。他一路的成長,仿佛永遠都伴隨著不甘不愿,卻又無處不在的陰氣。在他窺見大哥鬢角的白發(fā)后,便悄無聲息的對礦業(yè)與倒賣生出了莫大了興趣,常常一連數(shù)日住在洛陽李家的礦上,籌劃著去外省找專業(yè)的練礦工人。李宋憲氣他躲著自己,夜里扒了他的褲子,捏了腰帶便抽他的屁股,可他稍一求饒,李宋憲便心軟了。他常常是把面容埋在臂膀中,低著嗓子對他講:“軍座,饒了我吧?!狈€軟比硬要強來的有用的多,況且服軟里似乎又有勾引的意味:他的聲音像龍須糕下的碎落的細酥,總讓人想躲到無人之處去,把碎酥全部倒入嘴中。是一種見不得人的快樂。鳴柳不看李宋憲,卻永遠曉得李宋憲的面容。他想他的大哥此時一定是隱忍的,一定是恨的,恨自己落到了他的生命里。后來李宋憲請了工程師,撥了人滿省的勘探地質(zhì),又把猶太軍火商喬治羅森博格介紹給了鳴柳。李宋憲懂得該做什么,并且比鳴柳更懂得循序漸進?;蛟S這也有保護的意味:他的圈子陰冷而晦暗,陳列著許多飲鴆止渴的生意,鳴柳不該走進來??渗Q柳在圈外徘徊一陣,又義無反顧的沖入了--他成了他大哥的管家,倀鬼,大太太。

火車駛過鳴柳的整個回憶年代,孤單闖進一九三九年的上海灘。鳴柳拎起他的皮箱,帶著十幾個便衣的衛(wèi)士下車,回到了租界紅十字醫(yī)院附近的公寓。他還是醫(yī)生時,李宋憲為他置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