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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他僵持了許久,雨絲飄飄灑灑藏入他的發(fā)中,終于一個不期然的“啊啾”響在春雨里。他皺皺鼻子,手卻不放下。柳長卿搖搖頭,眼眉一挑,轉(zhuǎn)身收傘上車。雨越下越大,雨刷左右搖擺著刮落一層又一層的雨水,洗刷玻璃的同時,好像把人的心靈也一同洗滌了。而抓住春天尾巴努力生長的草木,愈發(fā)蒼翠欲滴了。一聲春雷響徹天地,驚起了原本在葉間躲雨的幾只烏鴉。江白趁著等紅燈之際,轉(zhuǎn)頭看向正閉目養(yǎng)神的柳長卿,說道:“聽保安說,柳教授不坐其他人的車?”柳長卿睜開雙眸,眸中還有閉合時留下的朦朧印跡。江白左看右看,皆不覺得柳長卿眼中有一絲過于灰暗的雜質(zhì)。所以,方才的是錯覺吧。一個大學(xué)文學(xué)教授,周身都是俊逸散淡的文人氣,又怎會是那些紅眼睛?他看人一向準(zhǔn),此次亦不例外吧?他在心里默默想。“不坐。”“為什么?”柳長卿轉(zhuǎn)過頭深深看他一眼,不回答反說道:“交淺莫言深?!?/br>“柳教授不相信我?”“無關(guān)相不相信,只是個人交往方式罷了?!绷L卿平平靜靜地看他一眼,而后轉(zhuǎn)頭看向窗外雨景。氣氛一度尷尬,連窗外雨絲輕手輕腳敲擊玻璃的聲音都能清晰入耳。似一聲寂靜大地上的春雷,江白的手機響了。江白將耳機一摁,目不斜視?!拔??”“白大?!?/br>“鄭懿,出什么事了?”“錢小姐的酒吧遭竊。”“又是她的墜子?”“不是,是酒吧里的客人?!?/br>江白眉頭微皺:“這大早上的,怎么還有人?”“她酒吧晚上人很多,白天也常有人,少而已?!?/br>“那有幾個不見東西了?”“三個?!?/br>“嚯,內(nèi)鬼吧。你牽頭,讓五靈日常治管所去就是了?!彼淮蚍较虮P,便駛進(jìn)校園里。“白大,你相信我的直覺嗎?”江白不解,仍輕嗯一聲。“我覺得,應(yīng)該我們?nèi)?,總覺得跟陳楓有關(guān)系。”“你等等,”他停下車,轉(zhuǎn)頭看向柳長卿,朝他伸伸右手,道:“柳教授,到了,請下車吧,今天回去麻煩你自己開車了?!?/br>柳長卿忽視他不知有意還是無意歪曲事實的行徑,略略遲疑地看他一眼,直接打開車門,輕輕啪地又將門關(guān)上,而后撐傘站在檐邊。雨一滴一滴滴在他淺灰黑色的傘上,濺起更多的小雨滴。江白疑惑地瞧他一眼,而后拿起手機壓低了聲音對鄭懿說道:“方才柳長卿在隔壁?!?/br>鄭懿瞬間明白,“那白大你什么時候到?”“我現(xiàn)在從A大過去,在平時那間咖啡屋里等你們。”“好的。”“還有,昨天讓你查柳長卿的助理,查到什么?”那邊支吾了半天,說出那句這幾日說得最多卻最不愿聽的那幾個字:“身家清白?!?/br>掛了電話,江白心緒紛飛,像是忘了柳長卿還站在檐邊,直接打方向盤便準(zhǔn)備走。孰知此時柳長卿利落一收傘開門坐進(jìn)了車?yán)铩?/br>“你怎么……”柳長卿掃他一眼,道:“不該聽的我也沒聽,錢淺的酒吧出事了,我得去一趟?!?/br>“你自己不會開車?”江白熄了車子,以莫名其妙的眼神看著他。柳長卿也是忍不得他人奚落的人,許是士子風(fēng)骨在作怪,直接一聲不吭開門就跨了出去。撐開傘,繞過他車頭就要去停車場取車。江白在身后哭笑不得,按下車窗喊道:“大教授,進(jìn)來吧,跟你開玩笑?!?/br>孰知這柳長卿就要跟他扛到底,理也不理他繼續(xù)朝前走。江白無法,也不再去理他,先開車走了。半個小時后,樂天酒吧。鄭懿一推門,見了江白,驚疑道:“咦,白大你怎么先來了?你不是說在嗚嗚嗚那里等嗎?害我好找,他們還不信我說的。”說完,驕傲地朝后掃視同事四人。江白無奈一笑,道:“廢話不多說,開始吧?!彼f著,偏眼看一眼柳長卿。他原本在咖啡屋里等著,可擔(dān)心柳長卿先一步到了酒吧要給他們調(diào)查取證橫生不必要枝節(jié),便干脆將車停在酒吧前的路旁車位里,就站在門口等待柳長卿到來。他又轉(zhuǎn)眼看錢淺一眼,心想:這柳長卿怎么看也不是會找錢淺這類人當(dāng)女朋友的人,他們的氣息迥然相異,怎么可能合拍呢?如果不是真的男女朋友,那他二人是當(dāng)著檢偵組的面對他撒謊。撒謊,定然是有什么要隱瞞。是錢淺主動要隱瞞,還是柳長卿,抑或是兩人都要隱瞞?其間誰起主導(dǎo)作用,含義大不一樣。搗假酒吧向來暗得曖昧又熱烈,可今日卻亮如白晝,似乎要把一切藏污納垢皆曝光在檢偵組眼皮底下。酒吧里人不多,加上檢偵組出外勤的也就二十來人。如果是晚上,伙計全數(shù)回來了,客人開始翻天了,人數(shù)便要漲上一漲。張朗當(dāng)真聽了江白的“廢話不多說”,上來便直接問道:“有誰丟東西了?分別是什么東西又是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不見的?”人群中一個中年漢子,短短的胡渣圍了嘴巴一圈,白襯衫疏散地吊在肩上,站出來急切回道:“我,我不見了錢包,錢包里還有免密信用卡,我在準(zhǔn)備付款的時候發(fā)現(xiàn)不見的?!?/br>張朗接道:“身份證也丟了?請問貴姓?”那人頷首,回道:“姓常?!?/br>鄭懿也跟上張朗的腳步,環(huán)顧一圈,“還有誰不見東西了?如果身份證在身上,請出示身份證。”一位年輕小哥跨前一步,主動遞了身份證給鄭懿,并說道:“sir,我不見了手機,在常先生大呼有賊之后我檢查隨身物品發(fā)現(xiàn)的?!?/br>“還有我,”一位女士也遞過身份證,“我的也是手機。”張朗聞言,皺眉道:“手機丟了事兒挺大,需要凍結(jié)手機上所有賬號嗎?”他問那兩人。兩人自然不住點頭,在張朗正準(zhǔn)備詢問兩人資料好打電話到電子財產(chǎn)安全中心時,柳長卿卻坐在吧椅上交起二郎腿朝他們輕笑道:“不必麻煩,想來那人目的并非是財貨?!?/br>江白倏然來了興趣,雙手插袋走過去,坐在他旁邊的一張吧椅上,唇角勾笑:“柳教授有何高見?”“高見談不上,”他目光朝四處掃了一周,隨即若有若無地定在一人身上須臾。而后從文件包里拿出幾張紙,遞給江白,“先前我無意中看見有人在后巷堆放的空瓶子處逡巡,后來留了個心眼,發(fā)現(xiàn)這人偷偷將瓶子里剩余的酒水集在一個塑料瓶里。本來以為是他自己喝,但三日前的盜竊案改變了我的想法??腿酥写笥懈鼮橹靛X的東西,且竊起來更不易被發(fā)現(xiàn)。而他偏偏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