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起手便在一旁看著等著?？此慌e一動清淡似風(fēng)，不知是否如詩詞里說的那般會有暗香盈袖的異覺。他想著想著，忽覺這柳長卿似乎有那么些可愛。

充滿神秘與狡詐的可愛。

江白望著他微微笑了。

云氣氤氳，裊裊從眼前傳來。只是賣相一般，吃起來也一般，看來是他江白高估了他。

他起身，走到壁櫥前翻來翻去。久久尋不得，轉(zhuǎn)過頭來問柳長卿：“柳教授，調(diào)味料在哪里？”

柳長卿細細嚼爛口中食物，慢條斯理下咽，用眼色向他示意。

江白循著目光過去，拿起玻璃鹽罐，不解：“鹽？”他驀然一驚，隨即苦笑一揚：“方才你好像連鹽也沒加，真清淡，連辣椒醬都沒有。人生在世，食色性也，你不沾口腹之欲，莫非對‘色’熱烈追求？”他jianjian笑了，“還是也是無謂的態(tài)度？”

柳長卿不理他，專注地細嚼慢咽，溫和優(yōu)雅地將一碟面下肚，用紙巾細細擦了嘴，簡單刷了碗碟，便一根一根擦干手指到書房拿了一本書出來，安心坐在沙發(fā)上靜靜看著。

他放下戒備般舒適地窩在沙發(fā)里，柔柔的白光從上將他的臉打出明暗。他便更清秀俊逸，也更蒼白了。他好平靜，似無風(fēng)的鏡面，端的清澈蒼翠，任人反復(fù)觀照。

江白坐在餐桌旁看了他許久，方笨手笨腳地收拾妥當后悄悄坐到他身旁，也湊過去看上幾眼書。只是看著看著，他的目光便被柳長卿翻書的手指奪去了。那手指如冰棱般凝冷透凈，白光往里一照，它們便更白了，白得有些詭異。

正當他聚精會神地盯著他的手指欣賞思量時，柳長卿冷冷打斷：“看夠了？你該回去了?！?/br>
江白拿起手機看一眼，道：“十點多了，路上危險，我還是……”

“不行。”柳長卿一把截斷。

“有什么所謂，”他耍起賴來，“你這房子看著不止一百四十平米，我又占不了多大地方，就當收留我一下咯?！?/br>
柳長卿一把合上書，面色隱忍?！霸谖疑鷼馇?，請你離開，否則我要報警了。”

“誒，別激動，我就住一晚，就一晚。兩個大男人的，難道我還能吃了你不成？”

“你家明明……”他忽地不說了。

江白笑了，道：“喲，看來柳教授人脈真的廣。怎么樣，讓不讓我?。俊?/br>
柳長卿陰沉著臉，道：“你到底來做什么的？”

江白將背部往他肩膀一靠，仰頭迎著光半瞇眼眸，輕輕道：“來保護你?！?/br>
中毒

他說來保護他？柳長卿哭笑不得。正當江白靠著他朝他轉(zhuǎn)過頭去時，他正一臉懵地看著他。二人四目相對，江白清楚看見柳長卿回神時眼底不自覺泛上的冷鷙，那般猖獗，卻又那般迷茫?；蛟S連柳長卿都沒發(fā)現(xiàn)，他眼底的異色，曾幾何時真實存在過。

江白糊涂了，他發(fā)現(xiàn)他確實看不懂猜不透柳長卿，他明明只是一個文學(xué)教授，純粹的文人。而他心底恐懼與堅信矛盾地交纏著，無法名狀。

江白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他眼睛，深深盯進眼底，緩緩坐直，道：“柳長卿，二十八歲，淮陵人。父母曾是信息行業(yè)從業(yè)人員，雙亡，留下巨額遺產(chǎn)。你說你這信息一查便知，可我為何總隱隱不信？”

柳長卿一笑，卻有些悲涼。“你問我？我該如何回答？”

江白還之一笑，卻是那種希冀撬開密室之門的桀驁的笑，透著冷，透著狠?！叭鐚嵒卮?。”

“你不是都查到了，還回答什么？”

“那你能不能告訴我，為何你的大學(xué)入職資料幾乎空白？除了姓名、籍貫、性別、證件號以及父母外，連最起碼的學(xué)習(xí)經(jīng)歷都是空的。是你不填，還是你無法填？”

柳長卿向他投去促狹一眼，嫌惡又冰冷，只是嘴角卻凄然?！凹热晃胰绱瞬恢档眯湃?，你還跑來做什么？”

“保護你?！彼中?，卻似有些心疼，許是看到了他嘴角不自覺逸出的凄涼。

“說不定就是我讓梁博生自殺的，你來若是把我當嫌疑人，我不介意，反而會更開心。”他說完，站起瞟他一眼，洗澡去了。

江白坐了許久，起身踱到浴室門前，久久駐留。

柳長卿透過迷蒙的玻璃瞧見他欲言不言、欲離不離的躊躇身影，連他那狂妄不守規(guī)矩的白襯衣也變得幽黑一片，整個人影便如從黃泉來的陰靈一般幽幽晃蕩著。他凝眸良久，關(guān)了水。

水聲沒有了，耳畔便皆是寂靜一片，連冷月也無聲。

江白輕嘆一聲，敲敲門，說著話。那些話傳進浴室里，便沉了幾度，悶悶地舒活不開?！罢f不定陳楓也是你殺的是么？”

柳長卿掛浴巾的手一滯，浴巾便掉落在地。他不會告訴他，在家里浴室這般相對密閉狹小的空間里，他會不自覺地全然放松自己。換言之，一點一滴的喜驚悲嘆，落入浴室中他耳里，都會悉數(shù)快速沉淀在他心里，而后做出最本能的反應(yīng)。

浴巾應(yīng)著他的驚疑落地?zé)o聲。

快速斂盡心緒拾起浴巾，柳長卿剎那抬眼，滯住，許是被一剎那的驚現(xiàn)嚇到了。

他穩(wěn)了穩(wěn)心神，萬分疑惑。窗戶緊閉，這只黑黢黢的黑貓究竟從何處而來，又為何趴在簾桿上陰森森地盯著他？他似是受到黑貓如黑洞般瞳孔的震懾，心下漏了一拍，恍惚移開眼，鎮(zhèn)定穿衣。他打算著，出去便打嗝電話到物業(yè)那里去讓人來取了它，取了這只可怖的黑貓。

他上衣從頭上一落，電光火石間，眼前一道黑影移過，他手上便多了幾道傷痕。他抬起手，嫌惡地看它一眼，抽出一張紙巾擦擦漸漸浴出血珠子的抓痕，安然去開門。

他一開門，便見江白正倚著墻，若有所思地看著他。

柳長卿無視他目中探詢與質(zhì)疑，輕飄飄說道：“你若懷疑我，便去找證據(jù)就是了，還賴在這里作甚？”

江白跟在他身后，道：“我當然會去找證據(jù)，證明你是……”他頓了頓，似乎更希望是后者，他語氣便加重了些微，“或不是，只是今晚……”

他看他拿起手機，默然靜立。

柳長卿覷他一眼，以眼神示意他可以從門口離開了。而后背轉(zhuǎn)過身，朝接通的手機那端溫和說道：“物管么？不好意思大晚上打擾你，家里憑空出現(xiàn)一只黑貓，你可以過來……”他空閑的耳朵聽聞疾跑的聲響，疑惑轉(zhuǎn)身，只見江白的身影消失在轉(zhuǎn)角。他跟過去，還未到達浴室便撞上一堵人墻。

“喂？您好。喂？”手機里傳來充滿疑惑的招呼聲。

江白一把握住他拿手機的手腕，神色慌張，如那月下被追的逃亡的人，臉上布滿末日的絕望。還好他仍未到達那種絕對的地步，否則柳長卿會以為他瘋癲了。

“有沒有被它抓到？”他的手緊緊握著他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