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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愣著做什么,快給長公主殿下請安!” 于是眾人跪倒了一大片,長公主拿眼掃了圈,涼聲道:“果真都是新人,除了嬤嬤,竟連一個老人兒都不見。我記得母后跟前還有金夏兩位嬤嬤,這會子人在哪兒?見我來了,怎么也不出來相迎?” 那兩位嬤嬤就是上回罰月徊板著的,早給司禮監(jiān)收拾得連渣兒都不剩了,上哪兒淘換出她們來!如今宮門給堵上了,只盼著外頭站班的人給梁掌印報個信,要不可得壞事了。至于自己呢,為今之計只有盡力拖延時間,珍嬤嬤道:“娘娘慈悲,念著那兩位嬤嬤上了年紀(jì),放她們出宮了……” 長公主聽后又是一聲哂笑,并不理會她,舉步便朝正殿去。 這世上母女的心都是相通的,她人雖常年在江浙,但宮里還有母親,她時時都關(guān)心京畿動向。年后皇帝親政,孫知同說太后有異常,飛鴿傳書知會她。她得了信兒就往京城趕。結(jié)果前腳才到神武門,后腳就聽說太后病勢垂危,皇帝大張旗鼓減免稅賦,為太后祈福。 一切都太巧了,太后才四十出頭,平常連傷風(fēng)咳嗽都沒有,怎么就病勢垂危了?她急得肝膽俱裂,也不顧身后珍嬤嬤在聒噪什么,悶頭便闖進(jìn)了東暖閣。 一見太后,連叫幾聲母后都不見回應(yīng),她的眼淚頓時落下來,跪在腳踏上嚎啕大哭起來,“母后,您這是怎么了?我是晴柔啊,您睜睜眼,瞧瞧我吧!” 然而任她怎么哭喊,太后都是渾渾噩噩的樣子。眼倒是也睜,只是眼神飄忽不能凝視,一霎兒便又閉上了??扇粽f她人事不知,似乎也并不是,長公主看見她眼角有淚滴落,這眼淚里究竟包含了多少委屈和心酸,別人參不透,做女兒的一看便明白。 珍嬤嬤上前來攙扶,哀聲道:“殿下,病來如山倒,皇上已經(jīng)派了最好的太醫(yī)……”豈知話還沒說完,就被她揚(yáng)手推開了。 長公主沖她直咬牙,“嬤嬤別急,母后究竟是什么病癥,總要有個說法兒。宮里太醫(yī)不成事,我府里的大夫醫(yī)術(shù)高超,讓他瞧一瞧,自然見分曉。” 珍嬤嬤目瞪口呆,眼睜睜看著長公主的隨從里頭走出個人來,卷著袖子上前替太后診脈。她焦急不已,切切說:“殿下,宮里規(guī)矩殿下忘了,怎么能私自帶外男進(jìn)宮……” 長公主狠狠瞪住了她,“你這老貨,打量我不知道,你吃里扒外干了什么好事!母后跟前老人兒一個個都不見了,宮里清一色的生面孔,二十多年的皇后太后,可不是才進(jìn)宮的小妃嬪,身邊怎么只余你一個?你別急,且等著,診不出什么來便罷了,要是診出個三長兩短,我自然揭了你的皮!” 她是帝王家血胤,骨子里的那份尊榮驕傲足以令人敬畏。珍嬤嬤被她唬住了,和殿里眾人面面相覷,一時幾十雙眼睛齊齊看向那名大夫,只見那大夫擰著眉頭舔著唇,先說氣血再說經(jīng)脈,最后得出結(jié)果,系外力損傷所致。 長公主鐵青著臉,“外力損傷?好啊,大鄴的太后竟被人殘害至此,我倒要問問皇上,究竟他的孝道在哪里!”一面指著那大夫道,“給我仔細(xì)查驗,說出個子丑寅卯來!” 外面的大夫和宮里的不一樣,宮外醫(yī)百樣人,看百樣病,多壞多惡的手段都見識過。觀太后病勢和癥狀,幾乎不用多做思考便道:“回殿下話,以銀針入風(fēng)池啞門一寸六分,病患立時四肢麻痹,口不能言。因針極細(xì),不會留下傷口,也無法查清來由,早前是邪門歪道見不得光的害人手段。” 長公主聽完氣涌如山,含著淚問:“還有法子治好么?”只要能治好,就能說話,就能昭告天下皇帝謀害太后,能令天下人共誅之。 遺憾的是這種損傷永久且不可逆,大夫悵然搖頭,“藥石無醫(yī)。時間越久,神智只會越昏聵?!?/br> 長公主站在那里,仰天嚎啕起來,一聲聲母后叫得凄厲,“我知道是誰害了您,是梁遇那jian佞,還有他妹子!” 長公主畢竟是長公主,她懂得權(quán)衡強(qiáng)弱。沒有太后親口作證,不能將矛頭直指皇帝。但梁遇是皇帝大伴,只要梁遇落馬,皇帝也就跟著臭了一半。其實以司禮監(jiān)和東廠如今的勢力,同梁遇抗衡無異于以卵擊石,可眼睜睜看著親生母親被害成了這樣,天底下哪個做子女的能善罷甘休! “那個叫梁月徊的,現(xiàn)在哪里?”長公主厲聲問,“那賤婢借著一條嗓子冒充太后,假傳懿旨,今兒不交出這個人來,我斷不能依!” 珍嬤嬤心里暗暗打鼓,月徊能學(xué)太后聲口這件事,長公主是怎么知道的?這要是捅出去就是潑天大禍,回頭月徊勾著梁掌印,梁掌印再牽連皇帝,那可要亂成一鍋粥了。 “殿下,宮里沒有這號人,您是從哪兒聽來的閑話呀……” 可惜長公主不好糊弄,示意左右架住了珍嬤嬤,“嬤嬤別急,我自有靈通消息。你是我娘做姑娘時候帶進(jìn)宮的,這么多年的主仆,你可真下得去手。聽說你兒子近來高升了,誰許了你好處,皇天菩薩看著呢。賣主求榮可不是做人的道理,趁著我還愿意叫你一聲嬤嬤,愿意和你好好說話,你就和我交個底吧。我知道,憑你的膽子至多是幫兇,可要是你還藏著掖著,仔細(xì)最后他們把臟水全潑到你身上,到時候你渾身長嘴說不清,少不得是個株連九族的下場?!?/br> 長公主也算知道拿捏人心思,可惜這分量遠(yuǎn)不及梁遇那頭重。珍嬤嬤既然為了兒子投靠梁遇,這時候左右搖擺就是自尋死路,她懂得這個道理。 珍嬤嬤長嘆了口氣,“殿下,您憑著外頭江湖術(shù)士三言兩語,就牽扯上那么多人,里頭輕重利害,您想過么?” 長公主見從她這里逼不出真話來,也不費(fèi)那個口舌了,轉(zhuǎn)而拽過了一個小宮女,“梁月徊在哪里,說!” 小宮女支支吾吾,問不出所以然,她忽然覺得徹骨悲涼,這紫禁城早不是她記憶中的紫禁城了,這慈寧宮也不是她生活過的坤寧宮。所有一切都是陌生的,像闖進(jìn)了一個未知的世界。 長公主松開了手,寒聲道好,“你們不說,我自去找皇上。這時候朝會還沒完,我要是腳程快點兒,趕得上和滿朝文武打個照面?!?/br> 大鄴朝沒有后宮不得干政的規(guī)矩,當(dāng)初她年幼,先帝帶她上過早朝,見過外邦使節(jié),每年宮中大宴都有她一席之地,那個御門聽政的奉天殿,她走起來輕車熟路。 從慈寧宮往南,一路上宮門不少,大內(nèi)禁軍也不少,每道宮門都有錦衣衛(wèi)把守。她出降三年了,這些錦衣衛(wèi)不知換了幾造兒,都不認(rèn)得她,因此過門禁遇上了阻礙,那些不長眼的東西敢攔她的去路,她把牙牌砸到了他們臉上,“我是永年長公主,誰敢碰我一下,我跺了他的爪子!” 就這么,她一路過關(guān)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