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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頭那種精細地方都要絲毫不差, 這是需要經(jīng)驗的。昭獄里頭有幾十種刑罰,唯獨剝皮的“紅差”不多,因此讓你上手cao練的機會也不多, 每一個刀斧手得了這樣的機會,當(dāng)差前都得沐浴更衣, 焚香祝禱一番。也正因為機會難得,哪怕臺下人腦子打出狗腦子來,也不影響刀斧手的發(fā)揮。 紅羅黨試圖上來劫人了,還好四周圍都是早就埋伏好的兄弟,幾撥人上來,都讓他們橫刀擋了回去,并不妨礙行刑的進度。刀斧手從銀盤兒里捏起半月形的小刀,刀口鋒利得,吹口氣就嗡聲作響。葉震昨兒受了一夜的罪,又經(jīng)過了先頭一番掙扎,到這會兒見紅羅黨出現(xiàn)頹勢,被那些喬裝成漁民的廠衛(wèi)砍瓜切菜似的收拾了,頓時沒了希望,四肢也就徹底癱軟下來了。 不會反抗的人,下起刀子來更順手。番子把他從上到下扒個精光,露出光溜溜的脊背來。這種差事就得從脊梁上動刀,從后腦勺到尾椎骨這一溜拿刀劃開,順著肌理的經(jīng)緯順勢向前推進。只要受刑的人足夠配合,最后就能扒下一身完整的皮,往里頭填上稻草再縫合上,一個人形模子就做成了。 臺下殺聲震天,臺上刀斧手的活計沒有停頓。葉總督這會兒已經(jīng)說不出話來了,渾身的rou都在顫抖,養(yǎng)尊處優(yōu)作養(yǎng)出來的脂肪,在皮膚和肌rou間層層分割爆裂,大日頭底下照著,泛出一層鵝黃色的油光。 “上半輩子享了那么多的福,您也不虧?!钡陡衷谌~總督耳邊說,“我入行那么久,您是我手上過的頭一位二品大員,咱們也算有緣。您放心,回頭您的尸我給您收,沒旁的,給您點一炷香,您吃飽了好上路?!?/br> 廣場上那群紅羅黨差不多都給治服了,刀斧手抽空看了一眼,一面把葉總督的左手完完整整褪出來,活像摘下了一只手套。 “何必……”刀斧手嗟嘆,“人啊,氣性不能太大,這世上有的人惹得,有的人惹不得。惹不得的繞著走,也不見得就落了下乘,您說是吧?”另一只手也褪了出來,葉總督只剩微微的一點翕動,人跟血葫蘆似的,已經(jīng)看不出本來面目了。 番子高唱了一聲,“得嘞,您好走。下回再來陽世,記好了這回的教訓(xùn)?!?/br> 半月刀放進托盤里的時候,劫囚的紅羅黨已經(jīng)全收拾干凈了。 當(dāng)然這只是部分人馬,剩下的怎么深挖?逮住的活口就是新一輪的希望,能從這些人身上,發(fā)掘出更多的可能來。 番子們收工之后,照了面就打趣兒,“看來紅差不光今兒,后頭還有你顯本事的時候呢。” 是啊,大不了再在那些反賊面前表演一回“更衣”。人呢,目睹殺豬殺羊,都是小場面,兔死狐悲不了,反覺得殺了更好,有rou吃??匆姎⑷?,白刀子進紅刀子出,其實也沒什么了不得,一眨眼的事兒。只有讓他們親眼目睹這種戲法兒,看了一回不想看第二回的,這才是真正有用,真正讓他們知道什么叫害怕。 人身上的皮褪下來,就跟個口袋沒什么兩樣。裝上草,吊到城門上去,看不出那是誰,也沒什么分量,就隨風(fēng)搖擺著,像田地里驅(qū)趕鳥雀的偶人。 這回拿葉總督設(shè)一個局,釣起了一串大王八,四檔頭壓著刀向上回稟:“當(dāng)場斬殺亂黨十二人,擒獲九人,其中一個還是下黨的番頭兒?!?/br> 梁遇正坐在案后,捏著銀針叉剝好的荔枝吃。 “戰(zhàn)果不壞,這九個人身上可以大做文章?!彼麛R下銀針問,“放跑的那個呢?” 四檔頭說:“遵著督主的吩咐,打發(fā)人悄悄跟上去了,只要有任何發(fā)現(xiàn),都會立時傳信兒回來的?!?/br> 梁遇取過手巾掖嘴,“瑤民那頭的事兒算是平定了,眼下就剩紅羅黨了。早前葉震在的時候有人給他們打掩護,這會兒讓他們暴露在青天白日下,那些小鬼兒用不了多久就會現(xiàn)形的。你傳我的話,讓大家再辛苦兩天,等收拾完了這個爛攤子,好早些啟程回京。”他一面說著,一面轉(zhuǎn)頭看向窗外,滿世界都被太陽照得發(fā)白,他長嘆了一口氣,“這地界兒,呆著真難受,汗出了一道又一道,聞著身上都發(fā)餿了?!?/br> 掌印大人由來是個香人兒,衣裳汗巾子,哪一樣不要拿香熏了又熏??蛇@南方和北方不同,大夏天太陽熱辣辣地曬著,人坐在屋里都冒熱汗,就算熏香也蓋不住汗味兒。 楊愚魯?shù)溃骸翱刹皇?,還有些個水土不服的,白天打仗,夜里上吐下瀉。病了難免惦記家里人,整宿躺在廊子上吹柳葉琴?!?/br> 梁遇嗯了聲,“出來有時候了,都想媳婦兒了。” 他鮮少有和底下人打趣的時候,此話一出,眾人都咧嘴笑起來。大檔頭趁機道:“督主,卑職這趟回去就辦喜事兒了,屆時還請督主賞臉喝杯喜酒?!?/br> 梁遇望向大檔頭,這蒼黑的漢子笑得靦腆,他當(dāng)即便點頭,“不拘人到不到,一份大禮總跑不了的?!?/br> 于是大家亂哄哄向大檔頭道喜,沒想到這個素來口無遮攔的人,這回倒沉得住氣,這么大的事兒,瞞得滴水不漏。 那頭笑鬧,秦九安趨身問:“眼下兩廣群龍無首,總督人選朝廷也尚未任命,老祖宗打算指派誰填這個缺?” 梁遇曼聲道:“暫且讓總兵楊鶴代行總督之職,最后究竟派誰,還要聽皇上示下?!?/br> 他們只管談他們的兵事,月徊卻還惦記著她的差事。她進門來,沖在場諸位拱拱手,“我的珠池吶?大伙兒別忘了啊。我還得采珍珠回去,給娘娘們做首飾吶?!?/br> 這個不能忘,剿滅亂黨是拿命拼殺,珠池收成卻是高興事兒。到時候看著堆成小山的珍珠,各人抓上一把,回去好給屋里女人做珠花。 反正諸事都有了章程,在朝著好的方向發(fā)展。當(dāng)晚尾隨那條漏網(wǎng)之魚的番子回稟,在大柯寨發(fā)現(xiàn)了紅羅黨藏匿的窩點,接連伏守觀察了兩天之后,廠衛(wèi)便集結(jié)起來,將那一處亂黨搗了個干干凈凈。 其實紅羅黨有多難料理,倒也未必,上黨的讀書人雖還有些頭腦,但下黨大多是莽夫,糾集于鄉(xiāng)野,仗著一身蠻力,會些三腳貓功夫,就大搖大擺,四處興風(fēng)作浪。廠衛(wèi)畢竟訓(xùn)練有素,沒有了葉震明里暗里對紅羅黨的協(xié)助,便如殺雞用上了宰牛刀。加上楊總兵急于立功表現(xiàn),手上綠營禁衛(wèi)合力圍剿,大柯寨的窩點沒花上兩個時辰,就給抄了個底朝天。 事后楊總兵進瓶隱山房回事,掖著手道:“紅羅黨最大的幾處巢xue,差不多已經(jīng)料理完了,剩下都是些零散的據(jù)點,料想再花十天半個月的,也就徹底平息了?!?/br> 梁遇笑了笑,“既這么,廠衛(wèi)不必再動手,總鎮(zhèn)大人也能處置了吧?” 楊鶴說是,“原本紅羅黨便算不得什么大勢力,為難之處在于葉震庇佑,不接朝廷的令兒,這才弄成了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