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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中也說到此事,言辭中十分可惜,言說睿侯自來縝密謹(jǐn)慎,那次行動的確太過激進,雖有建功,也因定睿親王之死而功勞大為縮減。而且,自劫殺之事后,睿侯便提出離開西南,到帝都生活。南安侯幾番挽留,睿侯都婉拒了,南安侯問他志向,睿侯言聞柳國公乃當(dāng)世英雄,心生仰慕,愿在麾下效命。南安侯便給柳國公寫了一封舉薦信,但當(dāng)時到了帝都,睿侯并未用此信,而是另有機緣得到柳國公青眼,入禁衛(wèi)軍當(dāng)差。 以后的事,南安侯便不清楚了。 南安侯這樣的人物,不可能將信寫的太明白,因為他們太習(xí)慣不留任何把柄。不過,讀這種信件,你必需斟字逐句的讀,因為每個字眼背后都可能暗藏深意。譬如,他老友裴如玉就說過,其祖父――老狐貍裴相便是這般風(fēng)格,裴相據(jù)說是出名的好脾氣,對下屬都是和聲細(xì)氣的,他做知府時曾派手下一個自尊自大的同知去下頭縣里處理事務(wù),還特別善良的提醒同知,去下頭縣里一定得和氣,不能跟縣里官員擺架子捏排場。然后,這同知就去了,正撞上剛上任的縣令,然后被縣令賞倆嘴巴抽回府城。縣令官職不高,但縣令的家族很要命,出身帝都謝家。縱謝家近年風(fēng)頭不顯,也是正經(jīng)世宦大族,一個同知,官職縱較縣令高卻是在謝氏子弟跟前吆五喝六,人家客氣,他當(dāng)人家好欺負(fù),百般挑剔,把謝家人挑剔惱了,直接翻臉。同知回去后,老狐貍裴知府還輕聲細(xì)語的責(zé)怪,我不是跟你說要低調(diào)要和氣么。你看看你干的這些事,謝縣令都告到我跟前來了,這可怎么辦,謝縣令的爹正任蘇揚巡撫。 把同知噎的險沒吐血而亡,而后仕途坎坷,一輩子沒從同知任上起來。 所以,這些老家伙的信,一定要認(rèn)真讀。 穆安之自己看完還叫了裴如玉一起研究,裴如玉說,“最可疑就是殺定睿親王的事了。南安侯既言睿侯縝密謹(jǐn)慎,又嘆定睿親王死的可惜,言外之意必是對此事想不通。便是當(dāng)年睿侯還未身顯位榮,也必知道活捉定睿親王的好處,這事倘咱倆來干,必是不論如何都要保定睿親王一條命的??赡憧葱派吓c案宗的記錄,都是說睿侯暴起殺之。暴起,可見突然,甚至旁人沒有阻攔的能力,亦可見,睿侯必要定睿親王死!” 兩人四目相對,同時道,“再問尋香!” 尋香覺著,簡直苦逼的要命,雖然他算是投降三殿下了,可這一遍一遍的叫他出賣兄弟,他心里也是很內(nèi)疚的。裴如玉好聲好氣的安慰他,“這哪兒能算出賣呢?你見沒見睿侯生前留給咱們殿下的信,難道白東家不是你們玄隱閣的人?你們都是一樣的,都是為殿下效力,這也是睿侯生前遺愿。再說,咱們不過是說些舊事,這些事也不算機密,只是問你些細(xì)節(jié)罷了?!?/br> 尋香想想,也是這個理,主要是老大也愿意他們?yōu)槿钕滦Я?,再加上穆安之善待尋香妻兒,杜長史還收尋香兒子認(rèn)做義子義女,先前以為親爹死了的那幾年,孩子們心里已默默將杜長史當(dāng)成了父親,這讓尋香內(nèi)心默默的很吃了一回醋,心里卻也感激杜長史言而有信,非但照顧他的妻兒,還把孩子們教導(dǎo)的很好。 如此,尋香也就沒什么不甘愿的了。 說到經(jīng)年舊事,尋香也得細(xì)想一陣,好在前幾天剛提過當(dāng)年劫殺定睿親王之事。裴如玉問他睿侯為什么會殺了定睿親王的時候,尋香說,“定睿親王原就是偷偷摸摸到的南夷州,能除去當(dāng)然是除去。我后來也聽夜大哥說,南安侯好像對此還有些不滿,說是希望抓活的。他不知道,老大特別厭惡鎮(zhèn)南國人,我來來往云貴的時候,也吃過好幾次的虧。那見著鎮(zhèn)南國的親王還能忍得住,當(dāng)然得殺了,也好出口惡氣?!?/br> 裴如玉問,“如果當(dāng)時你們想留定睿親王一命,能留得下么?” 尋香到底也非往日少年,他想了想,點頭,“應(yīng)該是能的?!?/br> 穆安之與裴如玉心下瞬間明了:當(dāng)時睿侯的確是有意殺了定睿親王! 二人正想繼續(xù)商量此事,郡王妃著人過來,說有要緊事要與穆安之商議。裴如玉起身說,“殿下先過去吧,郡王妃必是有要緊事才打發(fā)人來請殿下。” 穆安之也便起身,裴如玉拿起一畔木施上的大氅,小易連忙上前接過,服侍著穆安之穿好。裴如玉送他到門口,說,“我再跟尋香說會兒話?!蹦掳仓?,“別急著回去,我總覺著會有大事發(fā)生,一會兒我還有話跟你商量?!?/br> 裴如玉點點頭。 穆安之雖然對郡王妃感情不深厚,卻是去親自見郡王妃,而不是讓郡王妃過來見他??ね蹂陂T口相迎,此時夕陽落下,半邊天都被染成金紅,穆安之虛扶郡王妃進屋,“外頭風(fēng)涼,姨媽不要出來。” “知道殿下在前面議事,我不好過去,可此事我斟酌著,總十分要緊,便勞殿下?lián)苋哌^來了?!笨ね蹂埬掳仓谂缴鲜?,穆安之扶著郡王妃隔小炕桌坐另一畔,問的直接,“什么事?可是與今天到的兩位家將有關(guān)?” “正是?!笨ね蹂〕鰞杀緝宰臃诺侥掳仓媲埃謱⒘旨倚值芩耘c穆安之說了一遍,穆安之驚的半晌無言,“這么說,陸侯應(yīng)是柳家人?” “人都死這些年了,我父親生前也沒認(rèn)他,到底是不是,終無確實證據(jù)?!笨ね蹂鷮⑹忠粨],“他姓什么都不要緊,且把這些舊事放一放,有一件事我思來想去,總要給殿下提個醒。大林小林為了試探陸老婆子,那張‘育嬰堂’的字條驚動了陸家,疑心生暗鬼,大林小林來北疆的事,也瞞不過陸家去,他倆正是被陸家人追殺時被胡家家將救了才來的北疆。這些證據(jù)你看一看,是否對你有用?即便扳不倒陸家,也能將睿侯一支與陸國公徹底割裂,還有陸老婆子的來歷,即便她巧舌如簧,也會受到皇室的懷疑。” 穆安之當(dāng)然知曉這兩冊筆記的珍貴,他握著這兩本被翻寫的有些陳舊的筆記,沉聲道,“咱們北疆地遠(yuǎn)路遙,縱是邸報也要遲上許多時間,尤其是這冬天。有件事我沒同你們說,林程在帝都遇刺,如今是青龍衛(wèi)隋將軍接管禁衛(wèi)軍。就怕,有些遲了。陸家和東宮既然換了禁衛(wèi)大將軍人選,恐怕這就要動手登基,不然,這本冊子遞上去,不只陸國公,東宮也要不保?!?/br> 郡王妃未料到林程出事,她眼眸深幽,問穆安之,“那殿下是怎么想的?” “這兩本冊子既然一樣,著人送一本到帝都,若陛下運道好,希望他能防范得當(dāng),這樣我還能多準(zhǔn)備幾年。倘令東宮得手,我與東宮必有一戰(zhàn)?!蹦掳仓届o的說出自己的打算。 郡王妃想了想,“你還是做好第二種準(zhǔn)備吧?!?/br> 穆安之沒說什么,握著冊子起身,“姨媽先歇著,我先把這事安排妥當(dāng),有空再來同姨媽說話。” “殿下去吧,別擔(dān)心內(nèi)宅,你們外頭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