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正在刷新，右上方的位置上，漸漸出現(xiàn)了一張年輕男人的臉。

高鼻，短眉，因為證件照的原因，頭發(fā)尚保持著黑色。

就是他了——草薙的眼神迅速聚焦。

“被害人叫做青木和貴，二十一歲，無業(yè)游民?！?/br>
“二十一歲，正青春的年紀啊。”

湯川將背靠到墻上，百無聊賴地用食指繞起了電話線。

“先別發(fā)什么感嘆?！辈菟S直起身，站在他的位置，隔著半開的白色百葉窗，能瞄見隔壁接待室的一舉一動——

擺放著簡單桌椅的小房間里，靠墻坐著兩位記錄的刑警，而另一面的木靠椅上，正端坐著位身穿淺綠色洋裝的年輕女性。她雙手合攏著放在腿上，臉上畫了適宜的淡妝，眼皮微微下垂，面色里還帶著些拘謹。

“順便提一句，提供線索的人你也見過?！?/br>
湯川似乎來了一絲興味：“哦？”

“就是事發(fā)那天，在風(fēng)亭給水之間服務(wù)的招待員，她叫上野千代。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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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碰到這樣的事，間宮那老頭總是第一個想到我?！?/br>
草薙一面嘟囔著，一面向右大幅度轉(zhuǎn)動著愛車的方向盤。

這一帶搭電車不太方便，多年失修的道路狹窄逼仄，汽車在巷道里拐來轉(zhuǎn)去，搞不好就會熄火。草薙拍了拍發(fā)出“突突”聲響、還在不斷滴水的內(nèi)置空調(diào)，又一次踩動了油門。

雖說是路況不佳，但汽車的性能也確實略嫌陳舊。之前逛了幾次汽車市場，然而草薙猶豫再三，還是舍不得換輛新的。

開了八年多的黑色skyline，再想想家里那只走了十二年的鬧鐘……草薙不無遺憾地想，自己大概是有些戀舊癖也說不定。

“那個，草薙學(xué)長……”

扭頭望了眼副駕駛座上緊抓著汽車拉手、一臉緊張的岸谷，草薙嘆了口氣：“小岸，跟著我，你也很不走運啊?！?/br>
“我、我倒不這么覺得啦，跟著草薙學(xué)長，每次都能長不少見識呢?！?/br>
“得啦?！辈菟S掏掏耳朵，“只求能盡早了結(jié)手頭的案子，我就萬事大吉咯。”

明石橋墮河案件中，雖說疑兇依然毫無頭緒，但眼下已經(jīng)證實了遇害者的身份，也算是令人欣然的進展。草薙暗想，要是能夠一鼓作氣就這么順利解決就好了。

遇害者青木和貴登記在戶籍上的住址是在東京市新宿區(qū)。根據(jù)東京警署的調(diào)查，青木和貴出生于單親家庭，十六歲之前跟隨母親住在九州的鄉(xiāng)下，母親去世后，他獨自來到了東京。因為只有初中學(xué)歷，在東京做過推銷，當(dāng)過零件修理工，還與人合伙賣過啤酒，但每次都干的不長，最近的一次離職是被家私人保險公司解聘，此后也一直沒有什么穩(wěn)定的工作。

“室町二丁目花園區(qū)三棟四零九號，唔，就快到了?！?/br>
對著便條紙上抄的地址，岸谷瞅了眼車窗外電線桿上的路牌。草薙又向前開動了數(shù)十米，將汽車停在了樓下的陰涼處。

迎面是座四層的公寓樓，外墻貼著色澤明快的墻磚，每戶都有面積相當(dāng)?shù)耐馔龟柵_，樓道里甚至有穿著白色制服專門負責(zé)衛(wèi)生的清潔員工。

“老實說，比想象的要好很多啊?！?/br>
岸谷仰起腦袋，微張著嘴巴感嘆。

“一個沒有正經(jīng)工作的人都能住上這么好的房子，警視廳的薪金真應(yīng)該再上個臺階才是?！辈菟S低聲嘀咕著，想了想又回頭囑咐道，“小岸，回去記得調(diào)查一下青木的經(jīng)濟來源。”

“明白了?！?/br>
向公寓樓的管理人員出示過警用手冊后，草薙他們順利拿到了四零九的鑰匙。進門之前，草薙示意岸谷先檢查一下信箱。

正如之前所料，信箱里塞滿了四天量的報紙、廣告以及銀行賬單。

“這是……”

岸谷拿著兩張封面印著桃色比基尼女郎的海報，瞪大了眼睛。

“這是成人錄像的郵購廣告?！辈菟S湊過頭瞄了眼，“這種廣告一般都會寄給在錄像帶店里租過成人錄像的人啦?！?/br>
“草薙學(xué)長，你這么清楚，難道也收到過……”

“笨蛋！”狠狠敲了下后輩的腦門，草薙翻了個白眼，“等你再干幾年刑警就明白了，這種情況，以往的案件里又不是沒有過?！?/br>
他接過岸谷手里的桃色海報，翻來覆去看了看，又一把塞進帶來的檔案袋里。

“沒什么特別的，二十一歲的單身男青年，會去租這種錄像帶也不足為奇?！?/br>
打開四零九房門的瞬間，草薙就聞到了一股食物腐化的味道，他打開墻壁上的玄關(guān)燈，朝里屋環(huán)視了一圈，確定出味道的來源是桌上一盒沒有扔掉的泡面。

“還有大半沒吃完就離開了啊?！?/br>
草薙憋住氣朝泡面盒里看了眼，桌子上還擺著幾盒打開的調(diào)味罐頭，都是便利店常賣的速食食品。

“小岸，你把房間的大致樣子拍下來。”

青木住的是帶獨立廚衛(wèi)的一室一廳，進門后首先是道立柜式的玄關(guān)，然后是客廳廚房，再往里面用木質(zhì)拉門隔斷的，則是間四疊大的臥室。

就算是用草薙這種單身漢的眼光來看，青木的房間也根本算不上整潔。地板上散落著雜志和漫畫，床上的被子和枕頭都亂糟糟地堆在一起，床對面是棕色的電視柜，上面擺著臺十四寸的電視機和一架小型錄像機。

草薙戴上塑料薄膜手套，將電視柜下面堆著的錄像帶全部搬了出來，大約有二三十張之多。其中有幾張一看就是那種成人錄像，還有幾張沒有封面，而剩下的部分，從上面貼著的標簽上看，應(yīng)該是錄好的棒球比賽。草薙注意到墻角的位置上還擺著棒球手套和球棒?？磥磉@個青木和貴該是棒球愛好者。

抽了其中一張沒有封面的錄像帶放進錄像機里，草薙打開電視機，切換到錄像頻道。做完這些后，他站起身，推開了靠墻的移門衣柜。

不對勁啊。

除了懸掛在衣架上的幾件秋冬季節(jié)的外套外，衣柜里幾乎是空的。

另外讓人比較在意的地方是，衣柜里頭還立著一只半人高的拉桿箱。草薙伸手拉了一把，很沉。他把拉桿箱拖出來，打開拉鏈，發(fā)現(xiàn)原本該放在衣柜里的衣服都一股腦塞進了箱子里，而除了衣服之外，箱子里還有一套簡易的洗漱用品。

這個青木和貴，像是已經(jīng)整理好了行李，隨時準備出門的樣子。

“草薙學(xué)長……”

正在疑惑青木為什么要收拾行李、到底想去哪里的時候，身后傳來岸谷有點發(fā)顫的聲音：“學(xué)長，不得了了。”

“怎么了？大驚小怪的。”

草薙回過頭，發(fā)現(xiàn)站在角落里的岸谷左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右手指著電視畫面，眼睛瞪得圓圓的。

他皺了皺眉，扭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