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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明誠竭力忍著不笑:“哦?!?/br>明鏡反應(yīng)過來:“你有‘少艾’了?”明誠清嗓子,沒回答。明鏡覺得少男臉皮兒薄,沒追問。明樓從大門走進來:“聊什么呢,我在外面都聽到聲音了?!?/br>明誠站在那套黑制服旁邊,太陽下站得久了,曬得他身上一層絨絨的光:“我們在說舊衣服?!?/br>明樓感慨:“時光轉(zhuǎn)瞬把人拋啊?!?/br>明誠滿不在乎:“沒事,我能接住?!?/br>10.明誠中學(xué)的舞會將按時召開。期末考之后,放暑假之前,這短短的幾日是暑假的精髓。真到了放暑假,反而索然無味。善良的充滿浪漫思想的校長決定給少男少女們留下一個美好的青春回憶。十幾歲的歲月,被風一吹就無影無蹤。明誠考慮硬挺著穿明樓少年時代的校服去。那套黑校服是上好的毛呢料,筆挺有型保暖極佳。明臺抱著半截西瓜挖,恨不得整個小身子栽進去,抬頭看見明誠一臉要中暑的凝重表情穿著襯衣馬甲西褲下來——領(lǐng)子上還系著領(lǐng)結(jié)。明鏡道:“作死呀!七月份穿呢料!”明誠臉色發(fā)白一腦門子汗。他發(fā)現(xiàn)自己穿明樓十四歲的衣服竟然非常合身,肩寬都合適。他想穿著這一身去跳舞,據(jù)說明樓當年也是這樣參加圣誕的舞會。披著斗篷,迎著北風朔雪,踽踽獨行。“老二,現(xiàn)在七月份?!泵髋_穿著背心努力挖西瓜,面無表情,“神經(jīng)?!?/br>明臺正式放暑假,開始了紙醉金迷的腐朽生活。明誠也要放暑假,明鏡頭疼得很。一家兩個男孩兒放假,就是災(zāi)難。“你快脫了!”明鏡熱得心浮氣躁:“你大哥不在家,你要是熱昏了我和明臺誰也弄不動你!”明誠含恨換下衣服,非常傷感地下樓挖另一半西瓜。舞會的時候明誠發(fā)現(xiàn)幾乎所有的女生都想跟他跳舞。他滿腦袋都是大哥說的:絕對不能踩姑娘的腳,要不然不如不跳。豆蔻年華的少女們面上飛霞,羞澀地將手搭在英俊少年的肩上——英俊少年快要嚇死了。明誠腿軟,跳得如履薄冰生怕踩到舞伴的腳,那丟臉可丟大發(fā)了。偏偏沒個完,一個跳了還有下一個。其他男生憤憤不平,看到明誠摟著姑娘一臉驚恐,以為他得了便宜賣乖:“他那是什么見鬼的表情?”不光他班上的女生,其他班的女生也來湊熱鬧,因為明誠很快發(fā)現(xiàn)自己擁著的舞伴根本不認識。青澀的氣氛沒給他留下任何印象,他滿腦子只有仨字:別踩腳。大哥跳女步的時候,他凈踩大哥了。七月十五日,汪兆銘宣布停止與中共合作,武漢政權(quán)開始清共屠殺。蔣中正搞四一二,汪兆銘就搞了個七一五。寧漢政權(quán),哪個都容不下共產(chǎn)黨。王庸消失,沒有人聯(lián)系明樓。明樓只能等待。他現(xiàn)在不能離開上海,明鏡著急讓他走,逼得他在家里待不住,只好真去做點投資。投資來投資去竟然真賺了。賺錢也花不出去,他沒什么娛樂。想來想去,給自己買輛車。明誠舞會結(jié)束,明樓開車去接他。明誠面無表情等在路邊,明樓胳膊肘撐著車窗看著他笑:“為什么不開心?”“整個舞會,我就注意別人的腳了。”明樓笑:“踩到?jīng)]有?”明誠上車:“沒有。我踩你,估計是因為你腳太大。”明樓倒車打方向盤,明誠看著眼饞:“我什么時候可以開車?”“早呢。”“等我能開車了,就讓我開吧?!?/br>“行啊?!?/br>明樓開著車,明誠橫在后座打盹。他確實累壞了,跳舞也是個體力活。正想到家之前睡一覺,明樓突然一剎車,明誠差點滾下車座。明樓打開車門,明誠爬起來,看到他快步走到街邊,和一個金發(fā)碧眼的年輕人熱情地擁抱。明誠打開車門,嚴肅地走到兩人身旁,嚴肅地看著他們熱烈地寒暄。他們講法語,年輕人是典型的高盧長相,有一對善良的眼睛。明樓看見明誠,很高興地作介紹。明誠是他弟弟,目前在念中學(xué)。年輕人是明樓在法國的同學(xué),姓杜布瓦,名雷歐納赫。明樓喊他雷歐,神情里有一種少年人的輕松愉快:“你怎么來上海了?”雷歐聳肩:“聽說這里機會多,就來看看。我一個叔叔在上海當巡捕,說不定我也能混個巡捕。”雷歐和明樓在法國很是有一段追逐主義和信仰的崢嶸歲月。大家流行談?wù)摴伯a(chǎn)主義,雷歐比明樓都激進。一九二五年他們倆從法國跑到德國,參加德國共產(chǎn)黨在柏林的“紅色前線”閱兵式,閱兵式過后還有野營軍訓(xùn)。德國共產(chǎn)黨領(lǐng)袖臺爾曼還接見他們倆,非常過癮。雷歐激情燃燒完畢,終于得面對現(xiàn)實:沒錢買面包什么主義都白搭。明樓和他熱烈地交談,雷歐被明誠的小眼神扎得慌:“你弟弟不喜歡我?”“不,我嫉妒你?!泵髡\回答,“多熱烈有趣的生活!”明樓請雷歐喝咖啡。雷歐和明樓聊以前的事,明誠聽得很入神。他從來沒想過要出國??墒锹犂讱W和明樓聊天,仿佛是另一個世界。明樓攬著明誠的肩:“我弟弟應(yīng)該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了?!?/br>雷歐笑:“我來中國,你去法國。”明樓和雷歐聊起來在法國小氣的房東,書店,rou鋪,面包房,大學(xué)的教授。明誠坐在一邊默默聽,插不上話。正式放暑假,明誠偶爾去學(xué)校的cao場踢足球。幾乎每次都能碰到譚溯嬴,看他坐在學(xué)校的觀禮臺上。明誠一開始想裝沒看見,次次都能碰到就只能去打招呼。譚溯嬴點頭:“哦,你踢球和你大哥一樣好?!?/br>明誠用袖子擦擦汗。他穿著運動服,身上有泥。大太陽曬得他臉發(fā)紅,他揩揩汗:“大表哥,你不熱?”譚溯嬴搖頭:“不熱。你去接著踢吧。”明誠的同學(xué)在觀禮臺下面喊他:“快點好伐?”明誠向下跑了兩步,又轉(zhuǎn)回來:“有空去我家喝茶?!?/br>遇見五六次之后,明誠終于忍不住,問明樓:“我在學(xué)校里天天撞見大表哥。他好像沒事就愛在我學(xué)校里逛?!?/br>明樓看報紙:“大表哥要回法國了?!?/br>“所以緬懷自己中學(xué)時光?”今天明鏡不在家,明樓輕聲道:“大表哥在那里第一次遇見大姐。”明誠眨眼:“……哦?!?/br>明樓拿著報紙,對著明誠的那一面正好是整版的蔣中正和陳潔如離婚啟事。明樓看明誠表情很怪,只好問:“怎么了?”明誠冒了一句:“大哥你讀那么多書,你知道愛情是怎么回事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