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界都在旋轉(zhuǎn)的眩暈錯覺。與此同時,大量的怪蟲從基地中涌出,順著無數(shù)觸手快速地蔓延向頂端的母神。塔尼瑟爾沉聲說,“穩(wěn)住,再等五分鐘!”正如伊森猜測的,塔尼瑟爾在離開控制室前有用一些家具堵死了大門。他并不擔心怪蟲會順著什么縫隙爬進去。序神之卵的力量就連母神都暫時沒有辦法打破,更不要提那些只能算是莎布尼爾子嗣的怪蟲了。但是,莎布尼爾顯然已經(jīng)知道他手中的王牌了,這古老的超越一切文明的異世界生物會有怎樣的反應(yīng)呢?只要再等兩分鐘,序神之卵的全部力量便都被釋放出去了。那小小的圣物所蘊含的能量雖然深不可測,但面對著混亂本身,會不會還是太勉強了?巨大的紅眼已經(jīng)移到了他們的頭頂,大到人類的意識沒有辦法消化的地步,天空剎那間淹沒在一片血紅之中。那些森冷的復(fù)眼距離他們有百千丈的距離,可是仰頭看著,卻恍惚隨時都要壓下來了。伊森不知道生殖母神的意識是什么樣的,當她看到他們這些企圖打敗她的人類時,會不會就像他們看那些對著他們揮舞拳頭的螞蟻一樣可笑?忽然間,在他們周圍盤旋的觸手同時抬了起來,在天空中絞扭起來,迅速形成了一條極為巨大的超級觸手。那東西就算是橫截面的半徑估計也有幾十米,悍然地卷起了附近一座水塔的塔身,颯然間一甩,那沉重的全金屬鑄造的鐵塔竟然就這樣飛了出去,轟然聲中撞倒了基地另一端的發(fā)射器之一。藍色的光輝驟然銳減,伊芙人和距離他們不遠的非人發(fā)出恐懼的尖叫。厄運還未結(jié)束,巨型觸手抓起了另一座通訊塔,鋼筋水泥像柔軟的橡皮泥般被輕而易舉扯斷,直直飛過基地上空,像從天而降的堡壘般摧毀了他們附近的那座發(fā)射器。伊森看得到塔下的人在通訊塔落下之前四散奔逃,一些被觸手抓了起來,另一些則跑向他們。陳增、德里克和嘉文都在其中,他們拼了命地用s形的方式奔跑,險象環(huán)生地閃過了幾條橫掃而過的手臂。然而就算他們來也無濟于事,顯然母神的下一個目標就是伊森他們了。失去了兩個發(fā)射器,只剩下這一個了,恐怕已經(jīng)不成了吧?伊森見塞繆、警衛(wèi)還有另兩名伊芙人都面如死灰,甚至連身體都如石頭一般僵在原地,失去了想要逃逸的*。在這樣絕對超越一切的地獄般的力量面前,就算是挺過了幾次十分任務(wù)的塞繆也陷入了絕望。但是塔尼瑟爾卻奇異地仍然帶著一絲奇詭的微笑,雙目熠熠,背脊挺直,隔著無數(shù)的時空與生殖母神對峙著。一個瘋祭司,竟然想要挑戰(zhàn)神??丛谘劾?,竟有種堂吉訶德式的悲涼。這就是他們的終結(jié),十分任務(wù),果然不是這么好做的啊。伊森驀然想到什么,突然大喊一聲,“我們爬上去!”說完他也不等其他人是否聽明白他在說什么便率先抓住發(fā)射器的欄桿,狼狽地將身體拉上去,而后沿著那些縱橫交錯的金屬向著信號塔頂端攀爬。藍光將他全身照得發(fā)亮,在他的皮膚上浮起一層淺淺的光輝。塔尼瑟爾眼睛微微睜大,馬上就明白了伊森的意思。如果莎布尼爾忌憚序神之卵,那么只要他們身上能沾染到序神的氣息,那么或許能夠在一定程度上對熵神免疫。但這個猜測十分冒險,而且也不知道已經(jīng)激活的序神之卵對人體會產(chǎn)生什么樣的副作用。他對著伊森大喊,“你下來!發(fā)射就快完成了!”伊森頭都沒回地回了句,“時間不夠!”而后便繼續(xù)讓自己浸沐在信號塔頂端越來越強烈的序神能量場中。他也不知道自己此刻在想什么,大概是因為知道自己要死了,就突然什么都不在乎了吧?或許是不甘心?不甘心自己才三十年的生命就這樣不清不楚地終結(jié)在一個荒涼的星球上,不甘心自己一生大部分的時間都謹小慎微,不敢有半分的放縱僭越,不甘心沒機會和父親和解、沒機會再見一面生重病的母親。他突然無比怨恨,恨頭頂那無法戰(zhàn)勝的異次元生物,恨那個有著藍色雙瞳的男人,恨做錯了選擇的自己,也恨那個將他徹底放逐的世界。他不想死的時候,連掙扎都沒有便被拉入虛無。就在此時,一根巨大的超級觸手已經(jīng)揚起,似乎正在尋找適合用來作為武器的建筑,來摧毀最后一座發(fā)射塔。就在觸手劃過信號塔附近,在距離最近的瞬間,那一向膽小怕事的秘書卻突然做了一件極為瘋狂的事——他一把抱住了那條觸手!驟然間,那條超級觸手像是被什么蟄了一下一樣,改變了原先探向另外那座發(fā)射塔殘骸的路徑,在空中劇烈地甩動起來,像是想要把周身泛著一層淡淡藍光的伊森甩下去。伊森原本就沒什么力氣,就算此時因為對死亡的絕望爆發(fā)出了超出尋常的潛力,也終究抓不住太久,沒一會兒他的身體就被甩飛出去,落在了主建筑的頂上,生死不明。但也多虧了他那一瞬的拖延,發(fā)射終于完成了。一霎那迸射的藍光在無形的空氣中激蕩開來,如水紋一般迅速擴散。藍色所及之處,觸手紛紛以迅速到不可思議的速度收回,而那巨大的紅眼也在某種低沉龐然的悶響中迅速閉合,就如同人眼進了沙子一樣的反應(yīng)。所有尚且幸存的人在此時都聽到一聲仿佛從自己的頭腦中發(fā)出的駭人尖叫,他們徒勞地捂住耳朵,卻發(fā)現(xiàn)那似乎帶著憤怒的叫聲并非來自外界,而是他們自身的意識。緊接著,奇跡發(fā)生了。那些遮天蔽日另世界陷入黑暗的rou塊開始迅速挪移收縮,向著每一個方向撤離。在天空正中,出現(xiàn)了一道逐漸擴大的裂口,紅巨星赫拉的光芒從中傾瀉而下,如紅色的光組成的瀑布奔騰在彌漫著尸體殘骸的大地上,重新照亮了紅色的草原。幸存者們劫后余生的歡呼震耳欲聾,塞繆不敢置信地眨巴著眼睛,連呼吸都忘記了。他從不知道,自己會這么喜歡那橘紅色的天空。伊芙軍人們齊齊跪下來感謝序神,口里念念有詞地禱告著。而陳增也帶著幾個人凝望天際,在胸口畫著十字架。此時此刻,警衛(wèi)長、軍人們還有非人都忘記了自己的身份,相互抱在一起又哭又笑,罵罵咧咧,在后怕中慶祝著。見識過那樣恐怖的力量之后,原來的人生中發(fā)生過的一切突然都變得沒有任何意義了。也正因如此,才讓他們發(fā)現(xiàn)活著原來是如此美好的感覺。反觀祭司,面上卻并不輕松。總覺得哪里不對……他在見到莎布尼爾之前低估了熵神的力量,只帶了一個序神之卵,而且在僅剩一個發(fā)射塔的情況下,竟然也能將她這么快逼退嗎?還是……他神色一凜,“不對,她只是暫時退去了別的區(qū)域,很快還會回來的。我們現(xiàn)在就得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