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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爽了,知道跟著皇帝沒啥前途,還隨時有時候犯錯,不如混在司造間的人堆里,不顯山不露水,混到出宮算了。 反正不管怎樣。仁秀覺得自己總算看清了,他查過何元菱的背景,罪臣之女,沒背景沒來歷,現(xiàn)在這態(tài)度,也明顯沒啥野心和圖謀,就算放在皇帝身邊,應(yīng)該也挺安全。 何元菱垂頭喪氣走進玉澤堂,被仁秀公公橫了一眼,立刻打起精神,彎起嘴角,又變成了一個后宮精神美少女,這才走進了正殿。 卻聽見東殿里有說話聲。只是隔著簾子,聽不甚清楚。 仁秀朝何元菱瞥一眼,示意她在外頭等候,自己也垂手躬身,安靜地守在一旁。 片刻,里頭的說話聲停了,簾子掀開,一位中年官員走出來,懷中抱著一個一尺見方的紅漆盒子。 仁秀迎上去:“駱大人,小的著人送您?!?/br> 那中年官員是機樞處的大學(xué)士駱應(yīng)嘉。機樞處一共五位大學(xué)士,也就是大靖朝的內(nèi)閣成員,除了首輔程博簡之外,另外四位大學(xué)士分別是次輔鄔思明、排位第三第四的高嚴(yán)和芮長棟,以及位居末席的駱應(yīng)嘉。 駱應(yīng)嘉年紀(jì)最輕、資歷最淺,在內(nèi)閣基本以“是是是”、“對對對”為主要工作,說不上什么話。 如果說還有什么重要責(zé)任,那就是每月逢一逢六這天,將內(nèi)閣草擬的重要折子送到御前,請皇帝朱批。 今天是七月十一,正是駱應(yīng)嘉面圣的日子。當(dāng)然皇帝也是一如即往,根據(jù)程博簡擬好的回復(fù),用他秀雅的筆跡,重新謄抄一遍罷了。 見仁秀如此陪著小心,駱應(yīng)嘉也不敢托大,忙說自己有機樞處的馬車送來,不勞仁秀公公費心。 仁秀這才一臉誠懇地目送駱應(yīng)嘉離開了玉澤堂。 何元菱雖垂著眼睛,眼觀鼻、鼻觀心的模樣,但仁秀與駱大人的對話不可避免地傳進她的耳朵。 看來皇帝雖然被架空,但程博簡還沒到膽大包天的地步,那些公文折子 ,還都是假借皇帝之手頒發(fā),也難怪天下人一提起那些苛政,都還是對弘暉皇帝破口大罵。 做完樣子的仁秀從門口回來,便帶了何元菱進內(nèi)屋。 “皇上,何宮女來了?!?/br> 大概是因為今天要見朝臣的關(guān)系,秦栩君與平日的閑適打扮不同,一身明黃色帝王常服,窄袖束腰,頭發(fā)束得緊緊的,戴著玄色冠帽。 何元菱頭一次見到秦栩君如此鄭重的打扮,不由暗暗贊嘆,這位皇帝果然是生得儀容華貴,今日這番,更顯得秀雅而又威儀,素日的懶散收得干干凈凈,竟隱隱有了明君之相。 哪想到,皇帝大人真是帥不過三秒,一見仁秀和何元菱進來,立刻嚷道:“朕要更衣,束得慌?!?/br> 何元菱趕緊低頭垂目。這么帥的男子換衣裳,何元菱不好意思沾人家便宜。 哪知道秦栩君不這么想。 “何宮女怎么不聽使喚,是昨日沒罰爽利?”秦栩君語氣冷峻,感覺立刻就要翻臉。 仁秀本已上前,剛替皇帝大人卸了玉腰帶,一聽皇帝說這話,當(dāng)即回頭:“何宮女,你來學(xué)著點?!?/br> 何元菱當(dāng)然只有聽命的份兒,趕緊上前,學(xué)著仁秀的樣子,給皇帝大人解扣子。 秦栩君生得修長高大,饒是何元菱并不算矮,也差了他一個頭。 不過眼下何元菱沒功夫去體會身高差,她一心都撲在這龍袍身上。雖然只是常服,但也是正經(jīng)八百的明黃織金盤龍袍,真是沒想法,進宮才一個月,本姑娘就親手摸到了龍袍,還是在皇帝大人身上直接摸…… 咳咳。手感還是挺好的。 手感更好的還在后頭。 龍袍被小心翼翼卸下,仁秀捧著按規(guī)矩疊好,放到一個特制的架子上,又去給皇帝拿夏日常穿的紗衣。 那邊,何元菱正替皇帝大人整理龍袍之下的里衣。 里衣由江南最好的白色絲綢制成,極為輕薄,觸手冰涼,即便是七月酷暑,也沾不上一點點汗?jié)n。 何元菱輕輕替皇帝大人撫平雪白的衣襟,突然就想到了那句詩:遍身羅綺者,不是養(yǎng)蠶人。 而自己這個正宗江南蠶桑人家出身的,卻根本沒有機會穿上哪怕是最低品質(zhì)的絲綢。 不公平嗎? 是的。古往今來,所有的封建 王朝莫不如此。而如今的大靖,與何元菱所知的明朝略有些相似之處,都是皇帝荒唐、內(nèi)閣高效,而民間手工業(yè)蓬勃發(fā)展。 但農(nóng)民的日子卻很不好過。 當(dāng)下已有部分省份出現(xiàn)反賊與流民,若賦稅再如此沉重下去,讓農(nóng)民們過不了好日子,離大靖滅亡的確是不遠(yuǎn)了。 讓老百姓有安穩(wěn)日子過,才是何元菱進宮的終極目標(biāo)。 秦栩君只覺得這位何宮女的手替自己撫了衣襟之后,就再也沒有離開過。不由低頭去看她。 一低頭,卻望見何元菱不僅手撫在自己胸前一動不動,從腦袋低垂的角度來判斷,這位姑娘的眼神應(yīng)該也正好落在自己胸前。 秦栩君頓時蹙起眉頭:“摸夠了沒?” 這一聲,無異于萬鈞雷霆,把陷入沉思的何元菱嚇得魂飛魄散。 但,何元菱之所以能成為先帝群群主,上天也沒眼瞎,何元菱是最鎮(zhèn)定的何元菱,縱然嚇到半死,臉上已露出驚惶之色,身子卻絲毫未動。 立即調(diào)整好表情,輕撫了一下皇帝大人胸前的衣襟,然后才松開手,退后一步,昂起小臉,望向皇帝大人。 秦栩君不由挑起眉。這個宮女實在是膽大包天,死到臨頭居然還摸了最后一把,堂堂皇帝大人,竟然被一個小宮女吃了豆腐,簡直是聞所未聞。 哪知道這個膽大包天的小宮女,根本無視皇帝大人的怒容,輕嘆一聲,幽幽地道:“當(dāng)年奴婢家中便是種桑養(yǎng)蠶的?!?/br> 秦栩君一愣,立即明白,她是見著自己的絲綢里衣,觸景生情。 頓時心就軟了。 “長州府富庶,你家種桑養(yǎng)蠶,應(yīng)該生活也不差吧。” “并不……” 何元菱才說了兩個字,就望見仁秀捧著一件淺湖色的薄綢長衫過來,立即噤了聲。 二人替皇帝穿好衣裳,又去了頂冠,換了日常的白玉簪子,秦栩君終于恢復(fù)了平日里的閑散模樣。 “皇上今兒是要作畫還是看書?”仁秀陪著小心問。 秦栩君卻深深地望了一眼何元菱,然后道:“今日朕要聽何宮女講和水有關(guān)的故事,自然是要去水邊。福熙園水榭去?!?/br> 這真是大出仁秀的意料之外?;实郾菹孪騺碇辉谖堇锎糁?,今兒竟然要去花園里玩,是想去畫花園里的美景嗎? 仁秀還在動腦子的功夫,皇帝陛下已經(jīng)瀟灑地出了玉澤堂。 這回,何宮女比仁秀機靈,已經(jīng)緊緊地跟上了。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在2019-12-19 23:55:00~2019-12-23 22:22:2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明朝 1個;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南山云 10瓶;明朝 9瓶;你瞅啥 1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