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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今生這種事太匪夷所思,沒有科學(xué)根據(jù)可以解釋人會有第二、第三次的生命,就連靈魂的存在也尚在質(zhì)疑之中。阿江卻堅信夢境的真實性,他說出的故事已經(jīng)足夠讓德國醫(yī)生寫成一本。十個夢,同樣的主角,同樣的結(jié)局,聽起來確實不可思議。德國醫(yī)生摩挲下頜,他一直都覺得這些很有意思,不過他還是告訴蔣副長:這可能是你給你自己下的暗示。暗示?你渴望得到一樣?xùn)|西,太渴望,你們東方人不是有一句話麼?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那為什麼會讓我覺得像真的發(fā)生過一樣?德國醫(yī)生微微笑:有的人,連現(xiàn)實和夢境都分不清楚。那你能解釋每一個夢的結(jié)局,又是怎麼回事麼?醫(yī)生走到男人面前,拍拍他的肩,宛如老朋友一樣道:這可能說明,你對這場愛情感到悲觀,朋友。悲觀,可以這麼解釋,也可以說是不信任。不愛他麼?怎麼可能。他一想到他,心都會隱隱地刺疼。──這樣的對話發(fā)生在很久之前,因為不相信德國醫(yī)生說的話,有段時間,蔣副長沒再過來拜訪他,接著又因為其他瑣事,一直拖到了今天。“我以為你不會再過來,咖啡還是紅茶?”醫(yī)生又說:“噢,我忘了,你不喝茶,美式咖啡好麼?”男人接過了杯子,他看著黑色的液體,“你認為,一個人的習(xí)慣會突然改變麼?”“看情形?!贬t(yī)生在他對面坐下來:“你有新的煩惱麼?”阿江靜了一會兒,接著將青年的變化說了出來。他沒有告訴醫(yī)生是誰,只是舉了幾個例子。醫(yī)生聽到最後,也有些驚嘆。他背靠著椅子,“了不起?!彼籼裘夹π?。“聽起來……就像是換了一個靈魂。”這漫不經(jīng)心的一句話,卻讓阿江的心跟著顫了一顫。終究,蔣副長的問題沒有得到解決,在開車的時候,他的手機震了震。他分神去看了一眼,居然是石頭發(fā)出來的,還帶了一張照片──石頭去報了城里的廚師培訓(xùn)班,今天才去報到,照片里是他跟幾個學(xué)員在一起的合影。阿江看著照片中的青年,他跟幾個年輕男女站在一起,完全看不出什麼異常。他想起了他當(dāng)初帶石頭去報名的時候,石頭畏畏縮縮地站在他的背後,又想看卻又不敢看。篤篤──後頭想起了不耐煩的鳴笛聲,紅燈不知在什麼時候已經(jīng)轉(zhuǎn)成綠燈。阿江捏捏眉心,他不斷地自我催眠,那一切只是他的胡思亂想……他這幾天咨詢了好幾個相關(guān)專業(yè)的人士,他們的答案全都模棱兩可,畢竟這世上確實常聽見正常人變成傻子,而幾乎沒聽說過天生的傻子還能突然轉(zhuǎn)成正常人。再說,這也不盡然是個壞事,不是麼?小石頭不再癡癡傻傻,他能自己一個人做更多的事情,還學(xué)會了用電腦,磕磕絆絆地打著字。除了阿江,他還交到了更多的朋友,他的行為舉止不再怪異,思考模式不再單一……阿江突然從床上驚醒,他坐了起來,看向旁邊熟睡的青年。那麼平和,那麼安詳。他伸了伸手,輕輕摸著石頭的發(fā),就像過去的許多個夜晚一樣。他低下頭,在要吻上那個唇的時候,卻猛然一頓。他起來了,去浴室里淋著冷水。欲望沈寂下去之後,他用掌心撫了撫面──他忽然陷入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彷徨之中。在那一霎那他發(fā)現(xiàn),他的小石頭,似乎已經(jīng)消失了……?愛一個人,究竟愛的是他的靈魂,亦或是外表,或者是他身上的地位、名利。其實,每個相愛的愛侶,身上都存在著吸引對方的本質(zhì),正因為這樣,才會彼此靠近。蔣副長已經(jīng)一腳踩進了死胡同之中,他意識到身邊的青年,是個和他的小石頭相同卻不盡然相似的另一個人。他并不厭惡他,甚至說,他依舊是喜歡他的,他比之前更能感受到石頭對他的愛意和依賴,他們之間不再只是寵和被寵的相處模式,石頭開始有自己的主見,他的變化是那麼明顯,幾乎是每一天,他對這個世界的認知感都在進一步地完善,他不再是那個孤僻的傻子,他的世界不再如此狹隘。高興麼?阿江并不知道。他只是一直困惑,甚至,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他不再碰他的身體,就連親吻都顯得那麼不自然──阿江發(fā)現(xiàn),他會生出一股罪惡感,他覺得這樣,就像是背叛了的他那個傻呼呼的傻小子。石頭卻似乎發(fā)現(xiàn)了,他現(xiàn)在是那麼敏銳、聰明。每一天都睡在這個男人的身邊,他又怎麼會不知道。不知不覺,阿江連眼神都在回避他,他站在門口,跟之前那樣送阿江出門。在阿江穿好皮鞋,起來要走出去的時候,石頭突然掂起腳尖,要去親他的時候,阿江卻伸手將他推開。石頭踉蹌的退了退,阿江也愣住了,他們看著彼此,都從對方的眼里看到了訝然。然後,石頭摸摸鼻子,笑了笑,擺擺手:你走吧,不快點的話,早上會堵車的。阿江不自在地嗯了一聲,打開門。──其實除此之外,他們依舊相處的很融洽。很融洽……就只是這樣了。石頭站在落地窗前,往下看去──這個世界變化這麼大,看不出一點過往的痕跡。千年的記憶,回來得這麼突然,他也彷徨過、也迷失過,只是因為阿江還在身邊,讓他不至於迷惘罷了。石頭將額頭抵在玻璃上,撓撓腦袋,終於也有嘆氣的時候。今天廚師班里沒有課,他去了附近的菜場,想買今晚做飯的材料。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菜場里出來沒幾步,就聽到有大媽在叫嚷。搶劫啊!石捕頭千年前的條件反射來得及時,他當(dāng)下往那個方向喊道:哪里跑!他拔腿追,搶匪抓著女包溜得賊快,石頭這輩子打小就被一群孩子欺負,跑得那叫一個快哩,加上千年前的記憶,幾個假把式那是絕對拿得出手,這跳過去,一個轉(zhuǎn)身,就把那搶匪給追到了。那搶匪突然亮出小刀,胡亂揮動,石頭的手肘被劃開了長長一道口子,他也不慌,一個擒拿,就把賊人的手給扳到身後,在他脖子上重重一個手刀,總算叫他安分了。公安氣喘喘地追過來,拍著石頭的肩:小兄弟,好身手??!石頭笑笑,下意識地拱拱手:哪里哪里,拳腳功夫,同僚相助,不須言謝。這話可把人家警察大叔弄得一愣一愣的,這小子怎麼說話這麼古怪。石頭頓了一下,會意過來,忙放下握拳的雙手,干笑幾聲,趕緊開溜。石頭灰溜溜地回去,在屋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