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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了好久,才找到了藥箱子,自己用繃帶包扎了,似模似樣,業(yè)務(wù)熟練。結(jié)果一回頭,才發(fā)現(xiàn)自己顧著追人,把菜籃子給追丟了,還好錢包放在身上。他摸摸鼻子,今晚只好歇夥,跟阿江出去找吃的了。可是石頭沒想到,阿江回來得這麼晚,身上還有煙酒味,他倒是清醒的,石頭記得,阿江的酒量跟無底洞似的,從來沒見他醉過。阿江看到他還沒睡,似乎也有些意外,站在房門口,進也不是,出也不是,一臉古怪。石頭眨眨眼,問:你吃了沒?我去下點面給你墊墊胃。吃過了。阿江還是進來了,扯扯領(lǐng)帶,也問:那你吃了麼?他今天是第一次不回來吃飯,連知會一聲都沒有。阿江以為,石頭不會這麼傻,等著他一晚不吃東西。石頭點點腦袋,笑笑地嗯了一聲。早點睡吧。阿江好像很累,不想多說其他的。石頭說,你先睡吧,我看一下明天上課的資料。阿江點頭,在石頭出去後把門帶上。他根本沒發(fā)現(xiàn)石頭手上的傷,或者說,他一眼也沒有看他。那一晚之後,他們之間的隔閡終於浮上臺面來。阿江開始回來得很晚,每天都會創(chuàng)新低,早上卻起得很早,似乎根本沒有睡。他們可以一天里說不上一句話,只是有時候,在深夜,石頭會感覺到背後投注在身上的視線,可是當(dāng)他轉(zhuǎn)過身,看到的只有阿江的背影。阿江對他還是好的,只是過不去心里的那個坎兒。他沈浸在對那個“小石頭”的眷戀之中,現(xiàn)在的石頭,似乎已經(jīng)不是他過去的那個戀人了。阿江一遍遍質(zhì)問自己的結(jié)果,就是把自己越繞越深,漸漸地,他已經(jīng)沒有勇氣再看現(xiàn)在的石頭一眼。石頭不是沒有發(fā)現(xiàn)阿江的冷淡,他沒再跟阿江睡在同一個房間里,阿江也沒阻止他。啊。菜刀切到了手,石頭甩了甩,含在嘴里吸了吸,看了吧臺上的材料,忽然就xiele氣──阿江又不吃,他每天做一堆菜干什麼呢。石頭漫無目的地走在街上,走了很遠,等到他回神,已經(jīng)來到中心廣場。今晚的人比那一晚上少一些,不過成成對對的都是情侶。石頭坐在噴水池前,看著眼前經(jīng)過的一對小情侶,男的牽著女的手,十指緊扣,三個月前,他也和阿江一樣,牽著手從這里走過。這時候一個聲音響了起來。石頭轉(zhuǎn)頭,看到的是那個晚上在這里作畫的洋人。他嘰里呱啦地說了一堆話,石頭沒聽懂,只傻傻地應(yīng)著,那人也和氣,蹲下來先把畫具放下,把自己每晚抬過來一張畫拿出來,上頭用白布包著,他在石頭面前把布揭開。那是一張油畫,畫中是一個男人和一個青年,背後是漂亮的噴水池,男人俯著身,嘴擦過青年的嘴角。畫得太美,石頭看呆了眼,他忍不住伸手,小心地碰了碰畫里的阿江。這張畫擱了這麼久,阿江早就忘了吧……青年扛著那幅畫,這畫可不小,又裱了起來,石頭把它包好了,想把它小心翼翼地帶回家。他走到了廣場外頭,前面的地段都是高消費區(qū),出租車不少,可現(xiàn)在卻下起了細雨,要攔車實在不容易。石頭把畫又抱緊了一些,寧愿自己淋著雨。前面就是個五星酒店,石頭的眼力好,他看到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從大門出來。這麼巧,阿江也在這里。他才要喊出聲,卻看到阿江後頭也跟著走出另一個人。那是個少年,背對著他,看不見臉。阿江的臉卻對著他,那臉上的神情石頭很熟悉,阿江以前也常常這麼看他。那麼溫柔。他們一起坐進車?yán)?,絕塵而去。石頭抹抹臉,他覺得身子是冷的,血也是冷的。他打了一個寒顫。那天晚上,阿江到了快要天亮才回來。他一打開門,就看到了客廳的那張畫,擺在角落的位置。石頭剛好走出來,他吸著鼻子,看到阿江時眨眨眼。他的眼睛紅紅的,鼻子也是,看樣子是感冒了。阿江有些著急地走了過來,想要去探探他額頭的溫度,石頭卻低了低頭,不著痕跡地避開來。阿江的手也頓住了,接著僵硬地收回去。那張畫,你去拿的麼?嗯。畫得挺好。嗯。然後,兩個人都安靜地占據(jù)一個地方。什麼時候,他們連說話都變得這麼疏遠。阿江欲言又止地張張嘴,別過眼捏捏眉心。石頭終於發(fā)現(xiàn),阿江跟他在一起的時候很累……他揪了揪手指,抬起頭吸了吸鼻子,嗓子跟劃拉鋸子似的,“你忙吧,我去睡會兒?!?/br>他走了幾步,突然回頭,看著阿江說:“那張畫,送我行麼?”阿江看著他,聲音也是一晚沒睡的嘶啞:“本來就是你的?!?/br>“哦……”石頭點點腦袋:“謝謝?!蹦屈N客氣。石頭一覺睡到了中午,起來後下了一碗面,吃飽了就扛著那張畫出門去了。他轉(zhuǎn)了好幾趟車,來到了一個地方──那里是老廟區(qū),只有古早年代留下的大雜院,冥冥之中,他仿佛受到了指引,就算在那雜亂的小巷子里也沒有迷路。他來到了一個舊院子,門邊兒上,一個老瞎子坐在凳子上,拿著不知道多少年以前留下的大煙槍,在那兒比劃著。他好像早知道石頭要來,停下來沖他一笑──來啦?石頭走過來,他在他這里落了一樣?xùn)|西,得一起帶回老家去。老瞎子從屋子里把黑盒子拿了出來,小心翼翼地捧著,交到了石頭手里。黑盒子里裝著一個牌位,那是安陵浦江河神的牌位,幾百年前犯大水,河神廟已經(jīng)毀去,牌位早就不見蹤影。老瞎子說,師祖交待過,要親手交到施主手里。敢問恩人大名?老瞎子笑道,師祖法號云海。原來是那個酒rou和尚,石頭搖頭笑笑,打開這個黑盒子,看著那已經(jīng)瞧不出字的牌位,寶貝地用掌心摸了摸……當(dāng)年師祖發(fā)現(xiàn),施主的一縷魂魄纏在河神牌位上,始終不散,師祖遂將牌位好生保管,交待後代弟子無論如何都要將魂魄和牌位歸還原主。你師祖的恩情,在下無以回報。與老瞎子拜別後,石頭一手扛著畫,包里攥著牌位,接著就去了火車站。他買了回村子的車票,火車得坐兩天,這麼遠。石頭縮在位子上,跟著火車輕輕顛晃。他的額頭抵著窗子,摸著懷里的黑盒子。阿江,我們終於一起回家了。第22章番外(九)石頭一個人回到了村子,他才走了幾個月,老房子就積了塵。還好他習(xí)慣打光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