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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厄運。 那厄運或許名叫,得而復失。 這一天晚上他還是沒有睡著。 姬玉的房間很寬闊裝飾得也是山水自然的風格,墻上掛了一幅精致的蜀繡,繡的是俯瞰酈更城的盛景。他躺在雕欄畫棟的床上,我就坐在他房間的椅子上。桌上的燭火搖曳著,而他隔著紗帳盯著燭火出神。身上錦面白邊的被子被昏黃燭火映得泛出溫暖的黃色,姬玉眨著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想他總能神采奕奕地處理事務到子時才休息,難道不是因為他有用之不竭的精力而是因為他原本就失眠? 姬玉突然躺平了看著天花板,輕笑道:“他們倒好,從此之后可以一睡不起?!?/br> 也不知他說的他們是指我,沈白梧,姬禮,姬樂還是是他母親。 他便這樣安靜地睜著眼睛,直到東方既白,旭日高升。聆裳來伺候他洗漱,說著我情況穩(wěn)定,頭上和腿上的傷都處理了,只是還沒有醒來的痕跡。 姬玉聽了聆裳的話情緒沒有什么大的波動,點點頭便去秋芙軒看完辛然。 辛然只是受了點皮rou傷,昨夜休息過之后已然恢復了許多,只是崴了腳行動還多有不便。她見姬玉來了便擔憂地向姬玉詢問我的情況,姬玉屏退仆人們,坐在辛然面前問道:“阿止是怎么掉下去的?” 語氣十分嚴肅。 “阿止是為了救我跳下去的。當時那棵樹只夠承受一個人的重量,她與我都在樹上,她便跳下去以保護我。”辛然嘆息著說,眼里似有淚光。 姬玉睜大了眼睛,呼吸有一絲凝滯。他似乎想說不可能但是話到嘴邊看見辛然自責愧疚的神情,似乎又覺得這是真的。 “這幾天你們在一起發(fā)生的事情說的每一句話,請你都告訴我。”姬玉從沒用這么強硬的語氣對辛然說話,他一字一句地強調(diào)道:“每一句話?!?/br> 邊 我只是讓辛然幫我?guī)б痪湓挘齾s什么都說了。山洞里和樹上我們說過的每一句她幾乎原原本本地復述給姬玉聽,連同我跳下去之前囑咐她的那些。有時候她忘了什么還會回頭補充,非常詳盡。 “……最后她跳下去之前,讓我給你帶話,這世間的所有都是短暫相會,與你相會不勝榮幸,恕她先行離去了。”辛然的描述在這里停止。 姬玉低眸聽著辛然的話,手在袖子里握成一團,看不出情緒。 辛然說完了便有些擔心地看著姬玉,問道:“所以……表哥你真的被試毒……你的手真的傷了嗎?” 姬玉沒有出聲算是默認了。辛然眸光閃爍著,半是憤怒半是難過道:“這么多年你怎么就什么都不說呢?連我也瞞著……” “我覺得那些事情,和你并沒有什么關(guān)系。”姬玉淡淡地應道。 辛然就噎住了,她仿佛不可思議般看著姬玉,然后似乎有些悲哀地笑起來。我想她終于在顧零之后見識了姬玉的決絕與界限分明,便是她是他最疼愛的女子,他仍不打算讓她分擔任何事情。 “怪不得阿止要我看著你,要你別再逞強了?!鳖D了頓,她嘆道:“表哥你這么多年是怎么過來的,阿止一定也很心疼你。” 姬玉眸光閃了閃。他并沒有執(zhí)著于他的過去和我的囑咐,而是問辛然我為什么會以命救她,似乎百思不得其解。 “我自認和她的交情沒有深到以命相酬的地步。她殺人的時候干凈利落,發(fā)現(xiàn)樹裂的時候我甚至想她會不會殺了我。但是她救了我,救我之前說的全是關(guān)于你的事情。”辛然提著茶杯蓋在茶杯邊沿研磨著,說道:“我覺得她跳下去是因為你,因為喜歡你?;蛟S在她眼里我對你很重要,所以為了保護我可以犧牲性命?!?/br> 姬玉聞言愣了愣,幾乎是脫口而出的不可能。他說她這么聰明的一個人,怎么會…… 后半句卻沒有說完。 我是這么聰明的人,怎么會做這種蠢事,是吧? 辛然觀察著姬玉的神色,她喟嘆一聲說道:“你不相信她,她也不相信你。我以前聽說你喜歡的人恰好也喜歡你,這便是人間最美好的事情。怎么到了你們倆身上卻變成了這樣?” 姬玉沉默著沒有回答,晨光安靜地漫上他的衣襟漫上他的臉頰,絲緞的布料發(fā)出圓潤的光芒,他抬眼的時候眸色被陽光照得一片淺金色,像是空空的琥珀珠子。 “我要等她醒過來,聽她自己說?!彼@樣說著,又像是昨天篤定我掛在崖壁上那般,這一次是賭我會醒過來。 辛然說要親自探望我,他們就一起回到了竹溪居,辛然還把蓉蓉也抱來了。病床上的那個姑娘臉色蒼白容顏憔悴,這么遠遠看著比平時還要不好看幾分,我想這個姑娘隨便丟在人群里,很快就淹沒不見了。 辛然坐在我的床頭,她懷里的蓉蓉小聲說道:“阿止jiejie睡著了?!?/br> “這是你娘親的救命恩人,蓉蓉,你跟jiejie說讓她早點醒過來,表舅有話跟她說呢?!毙寥粶匮詫θ厝卣f道,蓉蓉不明所以,還是乖乖地伸出手來摸摸我的臉,煞有介事地認真道:“阿止jiejie,你早點醒過來,表舅在等你呢。” 說完,她又自作聰明地加上一句:“表舅很忙的,不要讓他等太久?!?/br> 我忍不住笑起來,蓉蓉果然是我見過最可愛的孩子。但是整個房間里所有人都神情肅穆,只有我一個游魂在笑,這場面也很奇怪。我轉(zhuǎn)過臉看著身側(cè)的姬玉,他淡淡地看著病床上的“我”,沒有笑似乎也沒有非常悲傷。 從昨天到現(xiàn)在他都很奇怪,好像此時靈魂出竅的并非是病床上的我,而是一派翩然優(yōu)雅的他。 有最好的大夫和夏菀聆裳她們照顧我,姬玉在這里似乎也沒有什么能做的。他很快回到了自己的房間里,那些在趙國時絡繹不絕的信鴿如今也不斷地落在了竹溪居。他的桌上放了許多那些信鴿帶來的用密文書寫的紙條,他坐在椅子上發(fā)了一會兒呆便開始看紙條,偶爾在白紙上抄錄一些,我走過去看到他抄錄的情報全是與信野公相關(guān)的。 又一個要承受姬玉怒火的人,信野公大約會死得很慘吧。 他拿起一張紙條,我下意識地出聲提醒:“這張你剛剛抄過了。” 姬玉自然沒有聽見我這游魂的聲音,不過他似乎也發(fā)現(xiàn)了這一點,愣了愣然后嘲諷地輕笑一聲,看了那紙條片刻便點燃燒了。 他平時并不會犯這么低級的錯誤。 姬玉燒完那紙條似乎是困倦了,趴在桌子上像是休息,眼睛卻沒有閉上。他目光放空了一陣兒,突然輕笑著低聲道:“裝睡裝到真睡著,真有你的?!?/br> 我怔了怔才意識到他在說什么。 原來那時候他知道我在裝睡。 我就這樣身不由己地跟著姬玉,其實姬玉的一天很安靜,從早到晚都在處理各種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