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緩的語氣如此指摘,千昭頓時百口莫辯。沒有嘲笑的意思,仿佛打從心底寄予憐憫般的口吻……沒有比這個更讓人屈辱的了。真優(yōu)雅地彎下身。嘴唇湊到千昭的耳畔。呼吸帶來的溫暖,此刻感覺起來卻格外心驚膽戰(zhàn)。「你只會眼巴巴等著被那個男人……那個形式上的家人,把你一點一點啃食得連骨頭也不剩。任由他把你推給用錢買來的男人糟蹋、忍受他在職場上的性sao擾、興致來了就對你拳打腳踢,你既不反抗,也不想逃?!?/br>「你……你懂什么。」我什么都不懂,真淡定自若地回答。驟來的一陣強風,吹動金褐色頭發(fā)拍打在千昭臉頰,帶來幾分刺痛。周遭樹木發(fā)出沙沙聲響,被卷起的枯葉翻滾在石地上。好難過。快要……無法呼吸了。「我懂的只有一件事——你是只斷了腿的瞪羚?!?/br>未曾止息的風,吹動獅子的鬃發(fā)。「一只被獻給猛獸當祭品,再也跑不動的獵物?!?/br>4千昭對飾品沒有概念。他沒送過女孩子首飾,也沒收過這種禮物,唯一送過麻帆的一條小墜煉,也是由她自己挑選的。千昭本身沒有戴飾品的習慣,就連手表也是以實用性掛帥的國產(chǎn)品。「……這個應該很貴吧?」攤開掌心里的小小雕飾,千昭征詢笹森的意見。說它小,但以戒指而言尺寸卻相當大。幾乎媲美一顆巨峰葡萄的大小。「要看素材而定。如果是白金或K金,價格就比較高……這個應該是銀制品吧?」笹森對著戒指左瞧右瞧,下了這樣的評論。「這種飾品是不是很常見?」「是啊,還滿普遍的。這在男性飾品中屬于基本款,也有不少女孩子很喜歡?!?/br>「骷髏頭感覺不是很不祥嗎?」反正流行嘛。笹森笑著這么說??傆X得自己提出的質疑像個落伍的老古板,千昭不由得有點尷尬。戒指是真忘了拿走的。也可以說是千昭忘了歸還。墨鏡已經(jīng)物歸原主,戒指卻被留在白衣的口袋。「那個人會來拿回去的。這個很像是他常戴的隨身物品。……啊?!?/br>內線電話響了。「你好,內科外診……喔,在啊?!玫模埥舆^來。」笹森說著,用視線向千昭暗示有電話找他,一邊指了指桌上的戒指。「說人人就到。」接過笹森遞來的電話,千昭小聲喂了一聲。男人的口吻透著慣有的尊妄,但仍禮貌地說了句抱歉,打擾你工作了。「沒關系?!?/br>千昭壓抑著內心的動搖,故作平淡地回答。我是不是把戒指放在你那邊,忘了拿回來?「嗯,東西在我這里?!?/br>那就好。真似乎松了一口氣。果然是他很重視的東西。今天可以過去拿嗎?「當然可以?!?/br>我會把戒指寄放在掛號處的柜臺——千昭還沒來得及說完這句話,真已經(jīng)接口說那太好了。我可能會晚點……大概十點左右過去,然后就自顧自地掛斷電話。千昭趕緊喂了兩聲,可惜已經(jīng)慢了一大步。十點是指晚上十點嗎?也就是說,真要來的不是醫(yī)院,而是他住的公寓?千昭皺起眉頭,對著掛斷的電話不滿地嘟嚷這家伙也太隨便了吧……。一旁的笹森還取笑了他一番。當天既沒有急診病患,住院患者也沒有緊急狀況發(fā)生,千昭比預料的時間提早離開醫(yī)院。這種狀況下,千昭通常會回家里一趟。雖然擔心和深見撞個正著,但繼父說他最近都很晚回家。聽繼父憂心忡忡地說,他會不會結交了什么不三不四的女人——千昭沒有說話,只是曖昧地笑了笑。管他是好女人還是壞女人,只要能幫忙轉移深見的注意力,千昭高興都來不及。不過,也不能對這種事抱太大指望。以前深見也有幾次表現(xiàn)出對千昭意興闌珊的模樣,但結果還是故態(tài)復萌。好不容易褪去青紫紅斑的肌膚,也因而又重新添上新的瘀痕。深見揮霍成性,喝酒也不知節(jié)制,有段時期甚至沈迷賭博。他把這一切歸咎于自己平常得在醫(yī)院扮好人,累積太多壓力。他還曾經(jīng)笑著說,千昭身上的大小瘀痕,就是他宣泄壓力的成果。那么,千昭的壓力又要如何紓解?日積月累的壓力,就像點滴堆積卻又不會融化的雪……或許有朝一日會重重壓垮千昭。——你連自己的身體也保護不了?真的質疑浮現(xiàn)腦海。他說的沒錯。千昭沒辦法保護自己。這具軀殼只能任由深見擺布。取而代之的是……他僅剩的微弱力量還可以護住其他更寶貴的東西。很幸運地,千昭回到家里發(fā)現(xiàn)深見真的不在。「千昭?哎呀,你好久沒回來了。你這孩子是不是瘦了???」「媽,你每次都說同樣的話?!埂?/br>母親沒有躺在床上休息,反而悠閑地坐在躺椅上。膝蓋擺著正在打的針織品。毛線編織是無法外出的母親唯一的嗜好,千昭對母親最深刻的印象就是棒針和毛線球了。面向一樓庭院,景觀優(yōu)美的房間擺滿了醫(yī)療器材,幾乎媲美醫(yī)院的高級單人病房。為了因應緊急狀況,落地窗也改建成可供簡易輪椅出入。千昭拉了把椅子到母親身旁坐下。在千昭看來,消瘦的反而是母親才對。但他不提這一點,只微笑著說您今天氣色不錯,身體最近還好吧?。答案其實不言可喻,這跟寒暄沒什么兩樣。「媽很好,你不用替我cao心啦?!?/br>母親總是千篇一律這么回答。就算健康惡化纏綿病榻,她也會說同樣的話。然后,千昭也一定會回答真的嗎?那就好。今天的母親看起來氣色真的不錯,雙頰還泛著淡淡紅暈。麻帆天天梳理的頭發(fā),柔和地束在腦后。母親身穿白色前開式洋裝,披著桃色披肩。少女般青春洋溢的配色,非常適合溫婉的母親。「醫(yī)院的工作最近怎樣?」「普普通通啰?!?/br>「忙嗎?」「是啊,病房老是人滿為患?!?/br>是嗎。母親微微一笑,攤開膝蓋上的純白織物說這是給你的。「給我的?真棒。這是毛衣嗎?」「是圍巾。手編的毛衣太重了,不太實穿吧?」「可是很保暖啊。」聽千昭這么說,母親歪著頭問你想要嗎?。「嗯。過陣子天氣就會越來越冷了?!?/br>「那,我再打一件跟圍巾成套的毛衣吧。不知道麻帆會不會也想要?!?/br>這個嘛…。這次輪到千昭笑著說:「她已經(jīng)長大了,應該不會想要什么兄妹裝了吧?!?/br>「那可不見得喔。麻帆多喜歡你這個千昭哥哥啊。……雖然伊織也很疼她,不過,年紀還是有點距離……」的確,麻帆從小就喜歡黏著千昭。麻帆出生的時候,深見已經(jīng)十八歲了。大學生的他正值愛玩年紀,常常不在家,也難怪麻帆會比較親近一手把她帶大的千昭。然而隨著meimei年齡漸長,深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