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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那句話驚昏了頭。 什么叫“我本沒有真的嫁給他,只是裝裝樣子而已”? 難不成沈輕與良齊是假.....夫婦? 怎么可能? 如若是真的......那他們又為何要假扮? 難不成是有什么別的目的? 可良齊原本只是個普普通通的七品編修,是阿爹去同吳平之說了才勉強提了個五品侍郎。沈輕更不用說,除了會一點醫(yī)術(shù)治些疑難雜癥以外根本就是個平民百姓。這樣無足輕重的兩個人搭在一起,能有什么陰謀? 等等,醫(yī)術(shù)......疑難雜癥....... 說起來,好像她除了那次替jiejie診治過以外再沒有聽說診過別人....... 而且jiejie那次病得也極為蹊蹺........ 他自小是在軍營里的刀槍劍戟中長大的,一身功夫?qū)崒偕铣?,眼前奴仆二人你來我往的貓膩兒又如何看不出來?當下微微一凜,察覺自己的反應有些過激,便斂去了駭然的表情,遠遠朝沈輕一點頭。 不管怎么說,這種時候都不是刨根問底的好時候。 若是人家真有什么難言之隱怎么辦? 那豈不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嗎? 更何況,若沈輕真是陰詭jian詐之人,那日又怎么可能在人市挺身而出救一個不相干的可憐人呢? 是了,她必是善的。 救jiejie也是阿爹親自去求的,沈輕又不認識jiejie,甚至從未接觸過,怎么可能有機會下手害她呢?都是些無稽之談罷了。 徐晏青相信自己的判斷。 沈輕強壓下胸腔里狂跳的一顆心,朝身后的金棗使了個眼色,讓她先進去。 金棗拗不過她,無法只能一步一步退回了府內(nèi)。 這下,大門外頭只剩了他們兩人。 一個站在臺階上,一個立在臺階下。 徐晏青看著對面矗立不動的身影,那是一張明媚溫嫻的臉,五官清秀,眸色幽深,衣角被風微微吹起,在裙擺下頭蕩起一陣陣碧波。 微風拂面,春日里的驕陽并不灼人,照在身上,倒像是被薄毯輕輕蓋著,暖烘烘的舒服。 世子仿佛聽見胸腔里里有什么深埋的東西被陽光照化了,他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一件事——一件早已放棄,卻一直沒有消失的事。 若是沈輕真的假嫁于良齊,那是不是就意味著......他仍有機會? 徐晏青生于侯爵府,雖然打小便被徐巍扔去歷練,吃夠了苦,可無形之中也養(yǎng)成了他死不服輸?shù)男宰樱彩露枷朐偃ヅ?,拼一拼?/br> 對功夫如此,對心上人也如此。 他其實并不了解沈輕,詳說上來二人才見過兩次面。但不知怎的,那抹倩影像是著了魔似的扎在心底,深入骨髓,繞著根根血脈在悄然間長成了棵參天大樹。稍微碰一下,便會脹的胸口隱隱發(fā)疼。 徐晏青瞇了瞇眼,忽地笑了。 對于眼前的女子,他是喜歡的,心悅的,也是長久以來一直想要的。 就算有什么陰謀又何妨? 普天之下,除了巍巍皇位,其余的東西有什么是他徐晏青拿不來給不起的? 既是假的,那就怪不著他了。 沈輕原本一直在糾結(jié)如何解釋,既怕他問,又怕他不問。 問了,意味著徐晏青是有一點相信她的,只要言辭得當,自然可以稍微打消一些疑慮。 若是不問,世子私下里自己調(diào)查,那帶來的危險想必會比明面兒上的更大。 她思來想去半天,一顆玲瓏心也沒理出半分好主意,只能僵在當場。 可沒想到,徐晏青突然笑了。 不是假笑,也并非敷衍。 而是真真切切因著什么事開心起來了。 沈輕一時間驀地有些發(fā)懵。 ......這人到底是聽見了還是沒聽見? 徐晏青沒容她多想,拎著禮盒一步一步走上前來。 他自幼錦衣玉食,氣質(zhì)被養(yǎng)的華貴雍容。又因時常cao練,身形挺括筆直??僧吘故巧线^戰(zhàn)場見過血的,周身總是裹著一層近乎冰冷的寒意。慢慢逼近的時候,沉沉的一片陰影兜頭將沈輕囫圇個兒地罩了進去,令她無端生出一股子說不清道不明的臨陣脫逃之感。 倒不是懼怕,而是...... “姑娘,我本是來送良大人的?!毙礻糖嘣谒齼刹竭h前站定,嘴邊的笑越蕩越開,“可一不小心在路上耽誤了些時辰,這會子恐怕是趕不上他了。家父命我備了些薄禮,想必給你也是一樣的。” 沈輕被迫與他對視,離得近了,才發(fā)現(xiàn)世子雙眸黑的發(fā)亮,眼底正翻騰著某些近乎露骨的情意。 是了,令她想逃的并非是徐晏青勁拔的身形,而是那些映在眸子里的、足足能將她臉頰燙紅的東西。 沈輕不可避免地想起了幾個月前,在大雪紛飛的人市里從天而降護著她的徐晏青,想起了那時候張開斗篷不讓一滴血濺在自己身上的徐晏青。 彼時他看著自己的眼神,竟跟現(xiàn)在的如出一轍...... “姑娘這是怎么了?”看她怔愣當場,世子笑意更深,緩緩向前一步,立刻將二人的距離拉的只剩個拳頭大小。 沈輕下意識退后兩三步,直到后背撞上冰冷的鐵門,發(fā)出一聲刺耳尖銳的“哐鐺”時,方才回過神似的停下。 她手心冒出一層薄汗,頂著世子毫不收斂的目光只覺得頭皮發(fā)麻。 “姑娘小心些?!毙礻糖嘁庾R到自己逼的有些緊了,虛扶了一下后又退了回去。 “多謝世子,多謝徐侯爺掛念。”沈輕扯出一個干巴巴的笑,她現(xiàn)在一點也不想解釋什么了,只想逃離這個頗為尷尬的境況。 “若是世子沒什么別的事了,請容民女告退?!?/br> “阿輕!”徐世子看她埋頭要走的樣子,沒忍住開口叫了一聲。剛叫完才發(fā)覺自己有多唐突,迎著沈輕錯愕的目光,立刻整個人都有些手無足措,只能強行找補一句,“我能.....能這么叫你嗎?” 長安城內(nèi)艷陽高照,碧空萬里,可鬧著洪災的黃河流域卻是黑云蔽日,風雨交加。 良齊與鄂豪一刻也不敢耽誤,奔著官道一路緊趕慢趕,每日只睡兩三個時辰,這才在半月之后趕到了豫州。 鄂大人黃土埋到了腰,一身的骨頭好似被馬背癲成了碎渣,只覺得這災民還沒見著呢,自己先沒了大半條命。 等他真踏上了洪災地區(qū),看清了眼前的景象后,頓感自己剩下的小半條命也不保了。 最初的大水已經(jīng)退去,整個豫州一片猙獰。 城內(nèi)到處都是黃河奔騰過后留下的淤泥,經(jīng)洪流摧殘過的房屋只剩下被泡發(fā)的斷壁殘垣。高聳的城墻內(nèi)聚集著大批災民,他們或是嚎啕大哭,或是銳挫望絕。 大雨滂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