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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這個人真可憐呀。 白簌簌都有點(diǎn)想過去,拍拍她的肩膀了。 施貴妃看著廣闊的湖水,眼里泛起決意,忽然朝湖心走去:“情不知所起,緣注定生死,既然今生與他無緣,那便不如……奢求來世?!?/br> 她背影凄涼,長長的裙擺浸濕在水里,白簌簌心慌起來,想阻止她,跟著跑過去。 施貴妃先白簌簌一步跳入湖水,閉上眼睛,轉(zhuǎn)眼沉入深深的太液池里,飄逸的裙擺在水面漂了漂,一瞬即逝。 “撲通——” 一聲重物入湖水的聲響,白簌簌隨之跳入湖面。她學(xué)過龜息的法子,能憋一會氣,進(jìn)去找施貴妃的身影。 白簌簌一頭扎下來,等入了太液池,才知道湖水看著平靜,實則暗流洶涌。 她哪里熟悉水性呢? 水流冰冷,攜著沉沉的壓迫感。 才一會兒,白簌簌就有點(diǎn)窒息了。 她眼角掠過一點(diǎn)紫色的裙擺,努力朝那里游去,手指將要碰觸到那點(diǎn)衣角。下一瞬,有人抓住她的手,狠狠拽了一把。 然后,那一片紫色都兇狠起來,一只繡鞋踢過來,化為朝她胸口踹來的一腳。 白簌簌身子軟了軟,那人抓住白簌簌的頭發(fā),拖著她游向更深的水底。白簌簌猝不及防,肺里涌進(jìn)了幾口冷水,睜開眼睛。 施貴妃眼睛發(fā)紅,熟悉的臉沾染瘋狂的色彩,冷冷盯著白簌簌。她行動自如,在水里游刃有余,顯然是熟悉水性的。 剛剛的一切,都是她在利用白簌簌的善良。 白簌簌嗆了幾口水,意識恍惚。 施貴妃看了她半晌,把她往更深的暗流拖去,心里的陰暗涌現(xiàn),目光沉沉:“你,想救我嗎?那就……在這里等著我吧?!?/br> 白簌簌昏了過去,施貴妃把她置在太液池底,自己很快游回去。施丞相曾經(jīng)謫往江南一帶,她跟隨父親去往江南,在水鄉(xiāng)生活過一段時間,自然了解水性。 這是少有人知道的事。 回到京城之后,她以為自己不會再有游在水里的一天。 今天卻派上用場。 施貴妃踏上湖畔,看著恢復(fù)平靜的湖面,恍惚失神:“果真是韞玉教的孩子,如他一般善良?!?/br> 她看著湖水,哪一日的相思不是折磨?十年前那人離京的時候,自己就已經(jīng)瘋了。 一旁的宮人看到動靜,圍過來驚恐道:“娘娘……” 施貴妃瞬間看過去:“你們愣在這里做什么?” 宮人當(dāng)即嚇了一跳,而下一瞬,施貴妃想到沉湖的白簌簌,心慢慢發(fā)緊,發(fā)疼?;秀遍g竟有兩行清淚滑落,她膝蓋忽軟,差點(diǎn)支撐不住自己的身子。 那個孩子……真善良啊。 施貴妃看向身邊人,道:“扶本宮回宮。” …… 紅珠隨老嬤嬤去拿了漁具,回來時被宮人們攔在太液池外面。 “這是貴妃娘娘的吩咐,太液池里生人勿近,還請姑娘回去吧!” “你們——”紅珠想起白簌簌,咬緊牙關(guān),焦急起來。 老嬤嬤中途就被人叫走,到底是發(fā)生了什么? 娘娘一直在里面…… 不會出事了吧! 紅珠心里咯噔一下,連忙往東宮的方向跑。蕭君山穿著一身玄色蟒袍,剛剛下朝回來,迎面就撞見紅珠。 蕭君山皺了皺眉。 紅珠撲倒在他面前,跪下來:“殿下,娘娘去了太液池,里面的宮人得了貴妃吩咐,將所有人攔在外面!” “這賤婦想對娘娘做什么?好大的膽子!”方公公道。 “去太液池,阻攔者一律殺無赦?!笔捑窖凵耜廁v,往太液池的方向而去。 …… 太液池,波光粼粼。 白簌簌沉在湖水里,她跳湖時把自己的披帛拋了出去,纏住了湖邊的柳樹。哪怕是慢慢失去了意識,也死死拽著那條披帛。 這時候,那條披帛就成了救命的關(guān)鍵。蕭君山來到太液池邊,第一眼就瞧見了那條艷彩的披帛,他朝著白簌簌落水的地方,迅速順著披帛下去。 方公公驚恐失色:“殿下,您這是——” 殿下可是萬金之軀,要是出了差錯…… 可怎么辦啊! 白簌簌昏在湖水里,忽然感覺有人靠近自己,她如同飄散的海藻,下意識地緊緊纏著那人。那人的手臂圍過她的腋窩,把她圈在臂彎里。 白簌簌貪婪汲取他的溫度,感覺那人的雙臂托著她的身子,慢慢浮上去。 這里好冷啊。 他是來帶自己出去的嗎? 白簌簌意識恍惚,連思考的力氣都沒有了。 “冷……” 她環(huán)緊那人的脖子,忽然喃喃:“暖和的,好暖和……” 那人抱著自己,慢慢出了湖水。 陽光落下來,暖暖灑在身上,真是舒服啊。 …… 白簌簌躺在床上,昏迷了一天一夜,高熱未退。 蕭君山坐了一天,待到太醫(yī)院院正親自為白簌簌診治之后,他問:“她的情況如何?” “娘娘感染風(fēng)寒,發(fā)起高熱,雖已服用湯藥,但還是要觀察一段時間?!?/br> “庫房的所有藥材任你取用,若是治不好她,你的命也不用留了?!饼堄心骥[,觸之即死,白簌簌就像蕭君山的心頭rou,在他心里的地位,早已根深蒂固。 如果失去她…… 連蕭君山自己,都不知道會發(fā)生什么。 蕭君山眉目陰鷙,聲音陰冷,在場的太醫(yī)和醫(yī)女聞言震了一震,露出畏懼的表情,紛紛低下頭。 “……是?!?/br> 等到太醫(yī)院的人退下之后,暗衛(wèi)將事情悉數(shù)稟報蕭君山,蕭君山眉眼愈發(fā)陰鷙:“竟敢傷她……真是自取滅亡?!?/br> 施丞相是兩朝元老,蕭君山本來想扶持施家來對抗梁王,卻沒想到施夷光做下這樣的事。 他一向為人陰狠暴戾,一旦有人覬覦他的東西,他就恨不得化身惡鬼,把那些人都剝皮抽髓,生撕活剝。 好一個貴妃,施家女。 竟敢將白簌簌傷成這樣? 她膽敢傷害白簌簌,他便要百倍千倍的償還,讓她哪怕到了地獄里……也錐心刺骨,痛不欲生。 施家是施夷光的依恃,第一步,便是把施家連根拔去。蕭君山心里越發(fā)狠戾,朝暗衛(wèi)吩咐道:“施家不用留了。” “是?!?/br> …… 鳳儀宮。 施貴妃回去之后,每每閉著眼睛,都會想起湖底白簌簌蒼白的臉。而一想到白簌簌,她的心便一陣陣的發(fā)顫。 自己……都做了什么。 那只是一個孩子,自己竟然誘她沉湖…… 自己是瘋了嗎! 施貴妃獨(dú)自躲在寢殿里,遣散所有的宮人,哪怕握著暖爐,身子都微微顫抖。 十年的折磨使她瘋狂,而一瞬間的爆發(fā)后,良心的質(zhì)問尤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