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著謝鄂，正朝自己微笑。

倒霉。鄭直暗下嘀咕。

謝鄂看到鄭直和一堆熟人在一起，朝他笑笑卻沒有走過來打招呼，鄭直翻了個白眼，沒理會他。

公車來了，兩人上車后很快被人潮沖散，一直到下車為止都沒有說話的機會。

接下來一段時間兩人都沒有再見面的機會，鄭直的汔車工程系決定參加FSAE活動，大家分配好活都忙活起來。FSAE是由多國汽車工程師協(xié)會舉辦的一項國際學(xué)生方程式賽車比賽，要求學(xué)生在一年的時間內(nèi)制造出一輛在加速、剎車、cao控性方面有優(yōu)異的表現(xiàn)并且足夠穩(wěn)定耐久的業(yè)余休閑賽車。鄭直今年大三，正屬于有空有閑學(xué)業(yè)不算太重的時期，因此也承擔(dān)了車隊里電腦畫圖和買材料的大部分任務(wù)。

從康莊口中知道謝鄂也因為X大導(dǎo)師的偏愛，到N大后還被交待了不少案例分析課題，成天都泡在圖書館。

鄭直有些煩燥，F(xiàn)SAE不好搞，他自己也要耗掉大量課余時間?？墒?，只要想到那個人存在于自己周圍一公里的范圍內(nèi)，走在同樣的道路上，呼吸著相同的空氣，聆聽著相同的聲響廣播，他就難免心浮氣燥。

那家伙，真是自己的克星！

時間這么進進出出的消磨，轉(zhuǎn)眼就到清明。三天的連假，鄭直本來是不想回去的，但想到假期在校園里，說不定會遇上謝鄂。他猶豫了下，決定還是回X市找修哥算帳去。

回到X市，還沒去見修哥，就先得到一個驚喜。鄭漠一見大哥回來臉色大變的樣子讓他起了懷疑。他家是談不上多么兄友弟恭，不過關(guān)系也沒差到弟弟不想見他回來的程度。心中起了狐疑，就問鄭漠他的赤羽在哪里。

小弟先是吞吞吐吐表示赤羽被子淇借去用了，后來被逼問不過，只好哭喪著臉推出那輛被方子淇摔下海又被優(yōu)華蓮盟撈出來改成火箭筒狀送回來的CBR-1000RR。

鄭直同學(xué)笑瞇瞇地直接捏斷了手中的鑰匙。

第三章可惜不是你

“子淇這混蛋，居然敢這樣對我的車！”仰頭灌倒半罐啤酒，鄭直憤怒地將罐身揉成一團：“他不知道朋友車不可戲么？！”

‘哐啷’一聲，地上又多了一團廢鐵。

修哥摸摸下巴，問雞蛋仔：“你說要不要再買二打回來？不正直的這氣好象不容易消?！?/br>
自從鄭直同學(xué)名實如一地偽正直起來后，修哥他們對他的稱呼就變成不正直的。

“他發(fā)酒瘋怎么辦？”雞蛋仔苦著臉：“拉面店可不是BAR，經(jīng)不得打砸?！?/br>
“你見過他發(fā)酒瘋嗎？”NIC陰笑。

“好象他都是醉了就睡，酒品不錯?！毙薷缈紤]。

“再來一打！”鄭直豪爽地拍著桌子，桌上的東西顫了顫，雞蛋仔的心也顫了顫。

“你也別生子淇的氣，他現(xiàn)在麻煩纏身也不好過，被優(yōu)華蓮盟的人盯上，聽說還和子郗鬧翻了?！?/br>
“不生子淇的氣？那好，我們來算你的帳吧，謝鄂去N大的事你怎么就沒通知我一聲——別說你不知道?！?/br>
“我知道又怎樣？”修哥慢條斯理地要抽煙，被雞蛋仔奪走，指了指墻上的禁煙告示，只得悻悻地改喝啤酒：“就象我知道你在N大一樣，你們的事，我哪個都不會多嘴?！?/br>
鄭直冷冷地盯著修哥看，看得他背后涼嗖嗖地生怕大鄭拳頭一揮就捧向自己，眼珠子不動地觀察周圍環(huán)境，已考慮好五六個躲閃角度。

幸好這兩三年鄭直的涵養(yǎng)大有長進，瞪完后，悶不吭聲一個人喝酒。

修哥見他這樣，又不忍心，清咳了幾聲：“我說，你們好好談了沒？”

“有什么好談的！”鄭直磨牙，磨完了看雞蛋仔：“再給我五串烤牛舌！”

雞蛋仔苦著臉問他：“你付錢不？”

他請客請得快破產(chǎn)了。

“赤羽抵押給你！”

“我要這干嘛……”知道鄭直同學(xué)現(xiàn)在火氣大，雞蛋仔嘀咕了句，還是老實回廚房給他烤牛舌去。

“最近道上有個傳言?！币婋u蛋仔離開，修哥趁機飛快地掏煙：“有人想讓夜舞復(fù)活?！?/br>
鄭直目光一閃，抬起頭來：“誰想復(fù)活夜舞？”

“方子淇。”修哥上下摸索尋找打火機。

鄭直目中的光芒又黯了下來，嗤聲笑道：“無聊。”

“是啊，最不想夜舞復(fù)活的就是子淇了。只是這事我們知道，別人未必知道。這攪渾水的人，居心叵測——NIC，有沒看到打火機？”

“雞蛋仔帶走了。”NIC開心回答，就等著修哥問他。

“這家伙！”修哥郁悶地再次將煙放回?zé)熀小?/br>
“攪渾水的人是誰？優(yōu)華蓮盟？”鄭直雙手抱胸冷笑。

“表面上是優(yōu)華蓮盟，不過后面還有人。”

“無論是誰，夜舞不能成為別人的工具！”鄭直瞇起狹長的眼，許久未見的嗜血目光凌厲地穿透時空。

正在楊基高校和學(xué)生會長大眼瞪小眼的楊洛嵐打了個噴嚏。

——————

過完清明回來，陰云多日的雨終于下了，劈哩叭啦打在人身上，痛快無比。

下了車的鄭直無處可避，一下子被澆了個透心涼。以手遮眼左右看看，附近能避雨的棚架下都擠滿了人。他不喜歡往人多的地方鉆，這毛病始終沒改善多少。猶豫了下，橫豎已經(jīng)濕透，沒差了，就慢吞吞往宿舍走去。

淋雨對他來說不是個愉快的回憶，夜舞解散那天就下著雨，仿佛天泣。

伸手摘下眼鏡，將淋得糊了一臉的劉海用力往腦后撥，又抹了把臉。濕潤的視野里只有稀疏幾個撐傘的和被雨滴打得生痛而加快腳步的人。平時人來人往的校園大道清冷無比。

下次再回X市，還是和修哥一起組裝部二手車代步吧。鄭直抹了把臉滲到眼睫的雨水，認(rèn)真考慮二手車組裝好要把車子停到哪里的問題。

他想得很專心，直到頭上的雨水突然停住，他才注意到身邊多了個人，也多了把傘。

這個人還是和以前一樣，爛好人。側(cè)頭面對謝鄂微微皺眉有點擔(dān)心的神色，鄭直不自覺又想了起來。

就是這種不干不脆討人厭的性格，才會象蛛網(wǎng)一樣密密將自己手腳都包覆起來，掙扎不出。

“我住的地方就在這附近，你要不要先到我那避個雨，雨停了再回去？”

鄭直定定地看了他好一會兒：“你確定？”

謝鄂點頭。

鄭直低頭想了會兒，看到謝鄂身上衣服端正，腳上卻夾了雙拖鞋。

一般人或者會直接穿著拖鞋往來校園，但一向禮儀端正的謝鄂只有在住處才會換上拖鞋。他住的交流中心就在剛才經(jīng)過的路上——那么，他是看到自己孤身淋雨才急忙追出來的吧？

鄭直抿緊唇，努力告訴自己這不代表什么，這只是爛好人的習(xí)性。但內(nèi)心可悲地又涌起了悸動。

他再次扒了下濕得亂七八糟的頭發(fā)，頭也不回地往交流中心走去。

身后的謝鄂急步追上，盡量將他的身子籠罩在傘下。

正邪不兩立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