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26
讓著芮嫻。 不知說了多久,田鎮(zhèn)南倦了,緩緩閉上了眼。芮嫻為他掖好被子,田芮笑起身喘口氣,走近門口時,聽到伊恩和田芮雯在說話。 “等爸爸穩(wěn)定一些,我們可以把他接到英國,我認(rèn)識最好的康復(fù)醫(yī)生……” “伊恩,真的不用,你已經(jīng)做了太多太多……” “雯,我還有能做的,而且我應(yīng)該去做……” “這真的已經(jīng)夠了,深圳的醫(yī)療足夠讓爸爸康復(fù)起來,伊恩真的謝謝……” “你為什么要跟我道謝?你會向笑笑道謝嗎?寶貝,你真不該……” 后面便沒了聲,田芮笑悄悄探出半個頭,田芮雯哭了,伊恩在吻她。 田芮笑抹了抹眼睛,酸成一只檸檬精。 醫(yī)院不允許守夜,田鎮(zhèn)南睡下后,田家一行便離開了醫(yī)院。 田鎮(zhèn)南同樣為田芮雯保留了一處房產(chǎn),即便伊恩也為她購置了一間公寓作為求婚禮物。夫婦倆先送母女倆回家,臨下車前,田芮笑終于有心思問起一件事:“伊恩,剛才是你讓莊先生來叫我的嗎?” “噢不,不是,”伊恩說,“是莊先生先來找我的,他說我們待得夠久了,讓我放心地帶你離開?!?/br> 誰也沒看見角落暗影里田芮笑羞怯的臉。她又問:“他問你了?” “沒有,他什么也沒問,”伊恩笑了,“笑笑,你有一個好老板?!?/br> 田芮笑母女在小區(qū)門口下了車,道別前田芮雯說:“伊恩說你們明天還有一些事要談,你早點休息,明天按時過去?!?/br> 田芮笑立刻說:“明天周五,在北京周五我不上班的?!?/br> 田芮雯教導(dǎo):“笑笑,出差不分工作日,尤其這里還是深圳,別讓同事覺得你偷懶回家?!?/br> 芮嫻說:“你jiejie說得對,在這里更要好好表現(xiàn)?!?/br> 田芮笑只好點頭。 回到家里,芮嫻立刻讓田芮笑回屋睡覺,她便順從地與mama道了晚安。入夢前一刻,她想起爸爸那雙睜開的眼睛,笑著睡了過去。 田鎮(zhèn)南原本不叫這名,至于是什么,他自己都忘了。他出生在一座邊陲小鎮(zhèn),父親在越戰(zhàn)中九死一生,戰(zhàn)爭勝利后回鄉(xiāng),第一時間給他改了名字。 鎮(zhèn)南,鎮(zhèn)南,鎮(zhèn)住南疆,作為一名沒了一條腿的老兵,以兒之名祈福也許是他為國家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高考那年,田鎮(zhèn)南考入中國人民大學(xué),從不通水電公路的邊陲小鎮(zhèn),走進(jìn)了繁華似錦的北京。他也曾與同學(xué)們意氣風(fēng)發(fā)地吶喊,要成為變革社會那一股中堅力量。 畢業(yè)之后他來到深圳大展拳腳,他和許多同學(xué)在多年后都成為了各界名噪一時的人物,今日深圳灣絢麗如此,有他田鎮(zhèn)南半生心血。 就和所有人都要經(jīng)歷的取舍那樣,田鎮(zhèn)南“取”了事業(yè),“舍”了親情。他錯過了父親最后一面,錯過了和妻子的周年紀(jì)念,也錯過了兩個女兒許許多多個生日。 破產(chǎn)成了定局之后,田鎮(zhèn)南變賣掉一幢又一幢別墅,帶著那一屋子書和妻子、小女兒一起住進(jìn)了一套小三居。沒了家仆下屬,沒了飯局應(yīng)酬,沒了動輒百萬的手工家具,他突然才發(fā)現(xiàn),妻子做的那三菜一湯,竟是他這么多年吃過最香的東西。 或許是懲罰吧。在一百多個昏迷的日夜偶有意識時他想。虧欠了她們這么多,下半輩子卻也只能坐在輪椅上,讓她們半步不離地照料。 田芮笑起床時,芮嫻的雞湯已經(jīng)燉好了。 “你爸爸最愛喝這個,mama昨晚睡前下的鍋,燉了整整一夜,夠爛的?!避菋雇埡欣锕逌?,忍不住笑。 田芮笑倚在廚房門邊,嘟嘟囔囔:“我也想喝。” “你這是什么表情?mama還能不給你喝?” “那……”田芮笑眼珠子一轉(zhuǎn),嚷,“我能帶一碗走嗎?公司里的jiejie很照顧我,我想讓她也嘗嘗?!?/br> 芮嫻無奈地笑,從櫥柜里取出另一只飯盒:“帶帶帶,管夠?!?/br> 田芮笑在預(yù)定出發(fā)時間前四十分鐘回到酒店。一進(jìn)餐廳,她見到坐在那里的只有莊久霖。 起得比員工早的老板真的不多見。 田芮笑走了過去,笑嘻嘻道:“先生早?!?/br> 莊久霖一遲,他從未見她笑得如此……普天同慶。莊久霖看向她手里的飯盒,她注意到他的目光,只得順勢提起來:“我mama做的雞湯,先生嘗嘗嗎?” 一秒,兩秒,莊久霖默默抬起手,將空碗往前一推。 田芮笑一愣,她沒想到他真的要喝,難道不應(yīng)該客氣一下:不了不了…… 她只好打開餐盒,往他碗里倒——全程像個服務(wù)員那樣站著,她怎么可能敢在他對面坐下? 莊久霖開了口:“坐下吧?!?/br> “啊?我,不用……” 他再道:“坐下?!?/br> 敢違抗他是不可能違抗的,這輩子都不可能違抗的。 田芮笑在莊久霖對面落座,給他倒?jié)M一碗,又給自己倒了一碗——確切來說是半碗,留給Anna的已經(jīng)少得可憐。 莊久霖舀了一勺,慢慢入口,還沒完全咽下,就聽到對面?zhèn)鱽砺曇簦骸昂煤葐??”他抬頭,她睜著一雙期待的大眼睛,湊近了些望他。他想,這世上換了誰看見這雙眼睛都不會舍得否認(rèn),但他真心實意:“好喝,阿姨的手藝真好?!?/br> 田芮笑揚起嘴角:“那先生多喝一點,碗里還有?!?/br> 她完全忘記了Anna。 莊久霖也是真的不客氣,將一碗喝得連骨頭都咽了,看他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她能不給他添第二碗? 真夠巧的,莊久霖剛喝完湯,Anna下來了。 “太好了,一早就有雞湯喝——我的湯呢親愛的?”Anna震驚地看著空蕩的餐盒,又看了看田芮笑和莊久霖,似乎沒人想給她一個解釋。 莊久霖用紙巾拭了拭嘴角,起身,經(jīng)過Anna 身邊時壓低聲道:“對不住了?!?/br> 他一轉(zhuǎn)身,就聽見某位小實習(xí)生在后面嘰嘰喳喳:“不怪我!真不怪我!我沒想到他真的要喝!他還喝了三碗!……” 一日行程下來,田芮笑朝氣滿滿,與昨日無異。 是啊,明明他也一樣的。在會議室里,看著莊久霖與對方侃侃而談時,田芮笑想。他在父親病倒后如常上班,以一己之力擔(dān)起浦越,那么她至少也可以做到光彩照人地回到他身邊,擔(dān)起屬于自己的職責(zé)。 做不到像他那樣對抗世界,至少做他手臂上最堅硬的護甲。 下午最后一項商談順利達(dá)成,此行也落下了帷幕。之后啟程回京不算晚,但莊久霖念他們辛苦,放他們放松一下,明日還特意訂的午后航班,讓他們睡到自然醒。 Anna吆喝起來:“笑啊,你們深圳最嗨的夜店,給姐報一下,姐帶你們包場走!” 一行人歡呼雀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