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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世子剛睡下,您過會兒再來看他吧?!?/br>“閃開!”林信冷著臉,一把推開了客房的門。“唔……”低低的痛哼,在木門打開的瞬間撲進了林信耳朵里,宛如一道炸雷,激得他心尖都疼了起來。床上的沈樓眉頭緊鎖,似在忍耐著巨大的痛苦。“侯爺!”守在床邊正給世子擦汗的紫樞,瞧見林信進來,頓時有些慌亂。沈樓睜開眼睛,眉毛上粘了汗珠子,顫顫巍巍地掛著,眼中卻很是平靜,甚至帶著點笑意,“信信,你醒了?!?/br>“這怎么回事?”林信甩掉鞋子爬上床,將沈樓抱進懷里,感覺到他在微微顫抖,摸出一顆藥丸給他吃。“朱先生給補了魂?!弊蠘刑媸雷踊卮鸬馈?/br>沈樓搖頭,逍遙丸雖好,但會麻痹他的意識。他需要跟新補進去的魂對抗,將對方吞噬掉,最好還是保持清醒。“你出去吧?!绷中艛[手,讓紫樞離開,自己脫了襪子坐進被窩。紫樞也覺得自己挺多余的,默默地退出去關(guān)上了門,跟黃閣一起揣著手當門神。“師父給你補的什么?”林信輕輕摸著沈樓的發(fā)頂,雖然這對減輕神魂的疼痛起不到什么作用,但聊勝于無。沈樓倒是挺受用的,覺得疼痛減輕了不少,“我也不知,說不是人魂,叫我放心?!?/br>不管生魂死魂,都會造成記憶混亂,況且用別人的魂來補魂,本也是不太好的事情。朱星離這半年在外,不知尋了什么古怪的材料,拍著胸口保證這次能把沈樓治好。沈歧睿不放心,這才守在楓津,忍受朱星離的搗蛋。找到沈樓,聞著他身上的草木冷香,身體尚且虛弱的林信又打起了哈欠。“還困?”沈樓示意他躺下。林信從善如流地躺好,八爪魚一般攀到了沈樓身上,半晌才說了句話,“我不該殺了鐘長夜?!?/br>“上輩子,你已經(jīng)償命了。”沈樓摸摸他的后背。“但我把他的下輩子,下下輩子,都殺了?!绷中虐涯樎襁M沈樓的頸窩里,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資格,用這沾血債的手擁抱沈樓。半晌,沒聽到沈樓回答。林信忐忑地抬頭看他,卻見他微微仰著下巴,脖頸上青筋緊繃,顯然是在忍著疼。林信湊過去,親了親他的下巴。沈樓緩過這一陣劇痛,回了他一個吻,“該還的,你都還清了,不必自責。”“嗯?”林信覺得沈樓這句話不簡單,待要再問,卻被沈樓按住腦袋。“信我,叱奴。”沈樓輕聲說著,慢慢合上眼。林信睡了一會兒就醒了,睜著眼貪戀地看著沈樓的臉。他太依戀沈樓了,這人是他那些痛苦歲月里唯一的安慰,再如何也舍不得放手。睫毛輕顫,沈樓緩緩睜開了眼,應(yīng)是已經(jīng)克化了補的東西,面上并無痛色,四肢肌rou也是放松的。漆黑的雙眸,帶著幾分懵懂,好奇地看著林信。“醒了,還疼嗎?”林信伸手捏他的臉。沈樓乖乖地給他捏,末了,在他掌心輕輕舔了一口。“咦?”這動作,尋常沈清闕是絕不會做的,林信不覺得可愛,只覺得毛骨悚然,蹭的一下坐起來,“沈樓,你還認得我嗎?”沈樓跟著坐起,歪頭看他。這就更奇怪了,一個大男人,做出這種幼稚無辜的動作。“信信?!?/br>還好,認得。林信還沒來得及松口氣,就被沈樓用腦袋頂翻在床上,來回蹭著胸口。“師父!”林信扯開嗓子,大聲疾呼。“碰!”客房的窗戶被打爛,朱星離瞬間躥進來,“怎么了?怎么了?”“你給他補了什么東西?”林信欲哭無淚地被沈樓按在床上舔脖子、蹭腦袋。沈歧睿隨之而來,看到眼前的景象不由得黑了臉,“成何體統(tǒng)!清闕,快起來!”沈樓聽到父親說話,便坐起身來,輕咳一聲,“我有點控制不住自己?!狈讲抛隽藗€長長的夢,夢到自己在林間飛奔,吃到了極為鮮嫩的青草,喝到了比梨花酒還要甘甜的泉水。醒來看到林信,就忍不住想要跟他蹭蹭頭頂。“來來,神魂離體給我瞧瞧?!敝煨请x支使沈歧睿去關(guān)門,拉著沈樓坐好,快速在他四周擺了幾塊鹿璃。闔目,神魂出竅。鹿璃的光芒中,顯出了沈樓明亮的神魂。那神魂與尋常的沈樓一般無二,只是左邊頭頂,多了一只奇怪的鹿角。“啊,補的是九色鹿?!敝煨请x了然,單指點在沈樓眉心,大喝一聲,“回魂!”神魂重新回到身體,沈樓睜開眼,扶著腦袋忍過這一陣天旋地轉(zhuǎn)。“那是什么?”沈歧睿也看到了神魂的模樣,微微蹙眉。“你給他補了獸魂!”林信不可置信地看向師父,“不是說獸魂沒什么用嗎?”“這是靈獸魂?!敝煨请x摸出那顆八面玲瓏的黃泉珠,如今的珠子靈光閃閃,像是裝滿了寶石的錦囊,驕傲地炫耀著它的金貴。世間除了尋常的牲畜野獸,還有一部分與蠱雕相近的靈獸。它們天生有靈脈,有神魂,比尋常的野獸要聰明的多,只生活在人跡罕至的地方。朱星離這半年來,就是找這種靈獸去了。尋了這么久,也只找到了三只,九色鹿、雪月狼、赤尾狐。“都是完整的生魂,大補,三個就差不多了,”朱星離把黃泉珠扔給林信,“等他忘了鹿的事,再給他補下一個?!?/br>靈獸性子單純,記憶也很少,容易克服,就算出現(xiàn)混亂,也很快就會消失。斷不會再出現(xiàn)被別的魂控制身體殺林信的事了。然而,朱星離沒有料到的是,靈獸的記憶雖然簡單,獸的本能卻很執(zhí)著。于是,整個過年期間,沈樓都在試圖吃草。好在頭是不怎么疼了。窗外北風呼嘯,跟心愛之人躺在一個被窩里,真是再愜意不過的事了。林信用熱水泡過的、暖呼呼的腳趾頭,勾纏沈樓的小腿,“清闕,我的手已經(jīng)好了?!?/br>“嗯?”沈樓拉著他的手看,拆開裹纏的布條。那些可怖的小窟窿都不見了,手掌光潔如初。林信湊過去親他。沈樓溫柔地回應(yīng),在林信的唇上來回輕舔,而后,抱著他安然入睡,什么也沒干。林信:“……”這吞的莫不是個鹿中和尚吧?吃素也就算了,還不近美色!到了正月十五,沈樓總算正常了回來,不再時不時地尋草吃,拉著林信去浣星??椿?。沈家人在冰湖上雕了各式各樣的冰燈,夜間點起來,晶瑩剔透,五彩斑斕。好似仙人坊市,遙遙不見盡頭。“哥!看我的燈!”巡界回來的沈楹楹,提著個八角玲瓏的燈籠,在湖里玩冰嬉,眨眼間就滑到了兩人面前,“阿信,下來玩!”“秋庭,把那塊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