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準(zhǔn)備?” 我心里嘆口氣,公子雖名滿天下,但在生活的見識上,他還不如十歲的村童。 “公子,”我說,“以公子之志,此行何止萬里,必是經(jīng)年累月,不加準(zhǔn)備如何成事?” 公子聞言,仿佛來了精神,很是認真地思索了一會。 “隨從二三人足矣?!惫拥溃爸劣隈R車,有無皆可,我只要青云驄。” 青云驄是他最近得的大宛良駒,寶貝得很。 我搖頭,掰著手指算給他看:“公子出門在外,每日三餐及起居諸事,總要有人照料;且還要防備遇到兇賊悍匪,六七個隨從須得帶上。出了京畿,途中多是曠野,若無處投宿便要露宿,所用的被褥氈帳須得備好;青云驄每日要以精料及上好的草料飼喂,若無以供應(yīng)便要羸弱生病,故而飼料也要帶上些……不過這些都是小事,另有二物,公子須得留意預(yù)備。” “何事?”公子問。 我說:“一是瘴藥,一是搔杖?!?/br> 公子訝然。 “我祖父也曾走南闖北,同我說過,行走天下,此二物不可缺。過江之后,南方多瘴氣,嶺南尤甚。北人水土不服,易染瘴毒,發(fā)病時四體浮腫發(fā)紫,若不得治,則數(shù)日內(nèi)暴斃而亡,死相甚為凄慘?!?/br> 公子的喉結(jié)微微動了一下。 “搔杖又是何解?”他問。 “搔杖乃南北通用?!蔽艺f,“出門在外,難免風(fēng)吹日曬藏污納垢,身上瘙癢不得解,搔杖便離不得手了。” 公子的眉頭蹙起:“更衣洗漱也不得么?” 我說:“公子說得輕巧,南方雨天濕熱,更衣也不得解;西北干旱之地廣袤,幾日不得洗漱乃是常事?!?/br> 公子:“……” 我面不改色:“公子若不信,可去問問謝公子。他南北都去過,自然知曉?!?/br> 公子思索片刻,終于道:“這般麻煩,此事需從長計議?!?/br> 我笑笑。 這些話半真半假,我也不擔(dān)心被識破,因為我知道,公子是絕對不會拿這些顯得自己沒用的傻問題去問謝浚的。 說來,我雖然覺得公子這些情懷不過是高門子弟一廂情愿的臆想,但我知道,他是十分認真地做了準(zhǔn)備的。 在世人眼中,公子風(fēng)雅至極,與武人之事沾不上半點邊。但很少人知道,在那場大病之后,公子就拜了名師,開始學(xué)習(xí)射御和劍術(shù)。每日,他都會在桓府的園子練習(xí),幾年下來,他的技術(shù)頗為精進,桓府中早已經(jīng)找不到能贏他的人了。 他練武的時候,我喜歡在一旁看著。 尤其是公子每每練得汗水透背的時候,輕薄的絹衣貼在他頎長白皙的身體上,他不耐煩地拉開,露出漂亮結(jié)實的胸口和手臂……說實話,我認為但凡是正常人,都不會否認此乃人間美色。 我時常想,日子能一直這么下去也好。那個狗屁方士做的唯一一件好事,就是預(yù)言公子不可在二十五歲前成婚。主公和大長公主對此奉若圭臬,莫說成婚,至今連定親都不曾。 這正中我下懷。公子只要不成婚,我就仍然能借著貼身侍婢的名頭作威作福,而不必擔(dān)心突然來一個女主人來妨礙我。 今年,我進入桓府已經(jīng)三年。 我曾經(jīng)托人打聽過,祖父在淮南的田莊仍在官府手中。這些年,托公子的福,我攢了不少錢財。我留心著市價,等到公子成婚的時候,我應(yīng)該能攢夠贖身和買地的錢,把祖父的田宅拿到手,重新過上他希望我過的日子。 當(dāng)然,就算到時候桓府不讓我贖身也無妨。我不曾黥面,逃出去,誰也不知道我是奴婢。 至于籍冊,我也自有辦法。這年頭,隔些日子便有天災(zāi)人禍。例如祖父去世那年的廬江水患,百年難遇,不乏整鄉(xiāng)整里死絕之地。只要在官府重新召回流民的時候,找個偏僻鄉(xiāng)野里的絕戶之家,改名換姓借尸還魂,任誰也查不到…… “霓生,”公子轉(zhuǎn)過頭來問我,“你也覺得我想出去是任性么?” 這個問題也是有且只有一個答案。 “公子何出此言?!蔽艺f,“公子志在千里,乃常人所不及。” 公子露出滿意之色。 ☆、沈沖(上) 公子到底沒有去周游天下。 幾個兒女之中,大長公主最疼的就是公子,恨不得把他拴在身邊,所以斷不會愿意讓公子去周游什么天下。 公子鬧了兩日脾氣之后,不了了之。 “你見了謝浚?”國子學(xué)里,公子的堂弟桓瓖問道。 國子學(xué)在太學(xué)之中,是本朝高祖皇帝專為教化貴胄子弟而設(shè)。五品以上的官宦子弟,皆可送入國子學(xué)中受教。公子自十四歲起,便是國子學(xué)的學(xué)生,幾乎每日都要來上學(xué)。 公子正在寫字,神色無一絲波瀾:“嗯?!?/br> “如何?”桓瓖問。 “甚好。”公子道。 桓瓖意味深長:“聽說你又與伯父伯母提了遠游之事?” 公子看他一眼:“你怎知?” 桓瓖得意洋洋:“雒陽城中,我有何事不知?!闭f罷,卻轉(zhuǎn)向我:“霓生,新安侯家的香糕你吃了么?” 我說:“那香糕如此貴重,我等奴婢自不得食?!?/br> 桓瓖“嘁”一聲,道:“下次我?guī)┙o你?!?/br> 我說:“哦。” 這時,不遠處有人招呼桓瓖。他應(yīng)下,沖我眨了一下眼,盡是桃花風(fēng)流,自顧而去。 桓瓖字子泉,與公子同齡。他的父親是桓肅的弟弟昌邑侯桓鑒,母親則出身大名鼎鼎的瑯琊王氏,外祖父是蘭陵郡公王洹。 二人雖是堂兄弟,做派卻大相徑庭。 在國子學(xué)里,若論頭號紈绔,恐怕非桓瓖莫屬。 他對治學(xué)之事毫無興趣,但甚是精于游樂。京中每有引得人們津津樂道的盛事,總與桓瓖撇不開關(guān)系;而各種新奇的游樂,如果與桓瓖不沾邊,那么便定然不算入流?;歌b曾無望地感嘆,若天下能憑吃喝玩樂察舉就好了,他這個兒子一定能位極人臣。 沒多久,博士陳昱到了堂上。原本四處扎堆的學(xué)生們即刻回到各自案前,端坐起來。 我們這些伴讀的隨侍之人,也紛紛退到堂下。我站在人群里,等了好一會,那講臺上卻只有陳昱一人。忍不住問前面一個熟識的書僮:“今日只有陳博士一人授課么?” “應(yīng)該還有沈助教?!彼f著,望了望,“他……那不是來了?!?/br> 我順著往門口望去,只見春風(fēng)日暖,一人邁步踏入堂中,衣袂微擺,似帶起一陣氤氳的光塵。 沈沖一身國子學(xué)的素凈官袍,紗冠下,眉目清俊,一如既往。 我不禁露出笑意。 ***** 對于我而言,若問陪公子來上學(xué),有什么事能讓我孜孜不倦從不厭煩,那就是看沈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