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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哼”一聲,轉開頭,繼續(xù)擺出一臉正經的神色,望向船頭。 我望著他,想到他鞍前馬后地為我cao持,心頭就一陣柔軟。我挪了挪,靠近他身邊,暗暗伸手到他袖子底下,攥他的手。 那手即刻回握住,將我的手包在掌心。 我望了望天空,只覺陽光灼灼,溫暖而明朗。 就算距離千里,也沒有人能分開我們。 包括那個了不得的秦王。 ☆、海路(下) 很快, 不僅黃遨, 我要去遼東的事,眾人已經都知曉。 當然,真正的因由, 沈沖和公子只告訴了黃遨、天子和謝太后,包括惠風和青玄在內, 所有人都只道我去遼東是作為公子和沈沖的使者, 去遼東與秦王商議國事。 “為何不遣別人去遼東?”惠風跑來找我,不滿地說, “誰知秦王又有什么花招,你去了他不放人可怎么辦?” 青玄在一旁不緊不慢道:“放心好了,你擔心她,還不如擔心擔心秦王。秦王若不放她回來,她會往飯里下藥送他歸西。” 我訕訕地笑。 秦王若敢誆我,我說不定真會這么干。 揚州已經在望, 正當我準備著上路的物什的時候,皇帝召我過去。 船廬中,只有他一人。 未等我行禮, 他讓人把門關上,道:“你果真要去遼東?” 我頷首:“正是?!?/br> “非要你親自去么?”他微微皺眉,“讓人將藥方送去, 也可治病。” 我說:“那藥方我不曾保密,當年為桓都督治病之后,已經流傳出去。據裴將軍說, 秦王先前已用藥方醫(yī)治。不過人食五谷,各不一樣,若一張藥方便可將人人治好,天下早已不須醫(yī)者。秦王病情加重,可見那藥方對他有不足之處,故還須我親自過去?!?/br> 皇帝看著我:“云霓生,若他真得了病,你會救他么?” 我也看著他:“此事,可由陛下決斷。” 皇帝道:“與朕何干?” “自有莫大干系?!蔽艺f,“陛下若想執(zhí)掌天下,秦王就不能死;若陛下不想,秦王便須活著?!?/br> 皇帝目光閃了閃,片刻,頷首:“如此,他最好長命百歲?!?/br> 我覺得此人當真有趣。天下諸侯都爭著搶著想要那御座,不惜粉身碎骨,可這已經坐在了御座上的人卻總惦記著逃開。 “陛下既不愿涉足爭斗,又何必來揚州?”我問,“涼州內有桓都督兵馬,外有秦王守護,陛下留在揚州,乃最為安穩(wěn)?!?/br> “涼州苦寒,母親過得不管。她不曾來過揚州,朕便帶她過來?!被实鄣?。 我:“……” 許是看我變了臉,皇帝一笑,卻隨即收起了輕松之色。 “所謂安穩(wěn),皆不過一時,當今天下,并無十足安穩(wěn)之處?!彼碇睔鈮眩氨闳缜赝?,若他果真得病暴斃,遼東和秦國必有亂事。到那時,桓都督和沈太傅都在揚州,鞭長莫及,朕和太后皆危矣?!?/br> 這話倒是不錯,皇帝耍嘴皮子的本事大有長進。 我不再糾纏此事,道:“還有一事頗為緊迫。陛下不久便要昭告天下,須有傳國玉璽。這玉璽在何處,還請陛下告知才是?!?/br> 皇帝道:“你與桓都督連詔書都做了,有無真玉璽又何妨?” 我說:“此事不過權宜之計,雒陽的群臣百官聞得陛下駐蹕揚州,必有不少人來投。陛下臨朝,豈可無國璽?” 皇帝道:“你當記得朕還說過,你教了朕本事,再將朕和母親帶走,朕才會想起來?!?/br> 我:“……” 我終于忍不住,瞪起了眼睛。 “如今并非玩笑之時?!蔽艺f。 皇帝神色平靜:“朕并未玩笑?!?/br> 我看著他,心中忽而動了動,一陣狐疑。 “陛下果真將玉璽藏了起來?”我問。 皇帝與我對視:“正是?!?/br> 我嘆口氣:“陛下欲如何?我眼下便要啟程去遼東,天下平定之前,我也不可將陛下和太后帶走?!?/br> 皇帝的眼睛里閃過一絲狡黠,道:“這些無妨,你現在就可教朕本事。” “陛下要學什么本事?” “你先教朕易容?!被实奂纯痰?。 “哦?”我說,“陛下為何要學易容?” “有了此法,想變成誰便可變成誰,將來朕和母親遇了事,改頭換面便可自救,豈非甚好?” 這的確也有道理?;实酃贿€是那個皇帝,少年老成,時時將保命放在首位。 我說:“那易容之法乃云氏秘傳,不過甚為繁復,就算我愿教,陛下一時也學不會?!?/br> 皇帝面色微變,正要說話,我打斷道:“不過此法最深最難之處,并非易容,乃在易神?!?/br> “何謂易神?”皇帝忙問道。 我說:“譬如陛下要扮作沈太傅,便不可開口稱朕;要扮作豫章王,便不可寡言少語。常言舉止音容,容乃最次,其余神態(tài)語聲若不像,旁人定然生疑,以致功虧一簣。” 皇帝頷首,頗有些興趣:“照你說來,朕要學這易容,便要先似俳優(yōu)一般學他人言語神態(tài)?” “正是。”我說,“我去遼東須得些時日,陛下在揚州,可先行摹習?!?/br> 皇帝精神一振:“你愿意教朕了?” “那可未必?!蔽艺f,“此法須慧根,若圣上誰也摹習不像,我再教也是白費。” 皇帝即刻道:“朕必不負所望?!?/br> 我笑了笑,道:“如此,那傳國玉璽藏在何處,陛下可說了?!?/br> 皇帝目光閃了閃。 “并未藏在何處?!彼f著,從懷中摸出一只錦囊,打開,亮出里面的一方玉印。 我忙上前看。 這玉璽,我從前陪公子進宮的時候見過兩次,模樣和色澤都記得些許。再看那篆刻,只見那些細小的磨損痕跡,也與先前我和公子偽造詔書時所做的一模一樣。 “你不信,便讓桓都督和沈太傅過來,他們一看便知?!被实鄣?。 我知道自己大約被戲耍了,瞥了瞥他:“先前陛下說藏了起來,莫非就藏在身邊?” “正是?!?/br> “藏在了何處?”我問。心想,我明明記得那時自己曾以服侍更衣為由,親自搜過了他們母子的身上和所有隨身物什,連他們乘坐過的馬車和船上有可能去過的地方都沒有放過。 皇帝道:“你可記得惠風那時也在船上?” “惠風?”我愣了愣。 “朕說這物什是沈太傅的,教惠風放到了沈太傅的艙房中?!被实鄣?。 我:“……” 我明白過來。就在那之后,我就跟著公子下了船,就算沈沖發(fā)現,我們也不會知道。至于沈沖,他那樣一個大忠臣,自然不會將傳國玉璽據為己有,皇帝藏到他的艙房里,可謂萬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