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炒萵筍，蘿卜雙絲和紫菜蛋湯。

    決定好菜譜，陸時秋指揮兩個女人洗菜切菜。

    兩個女人都是麻利人，尤其是張氏，切菜不僅快，而且大小一致，薄厚均勻。一看就經(jīng)常做菜。

    陸時秋把自己的心得拿出來，按照農(nóng)家常規(guī)順序下菜，成菜味道大概有六成。

    即使只是六成，對于一輩子沒下過館子的人而言也是世間難得的美味。

    正是過年，為好明年能過得順順利利。家家戶戶的煙囪都冒起了煙。

    飯菜香從村頭飄到村屋。

    孩子們也不出去玩了，一個個守在灶房門口，伸著脖子往里看，猛吸鼻子，“真好聞?！?/br>
    “太香了?！?/br>
    “這燒的啥呀？咋這么香呢？”

    肚里的小饞蟲都被勾出來了。明明很餓，屋里也有剛剛蒸好的紅豆饅頭，他們也不想吃。非要留肚子吃大餐。

    飯菜一個個端上桌。一共十菜兩湯，每道菜份量都很足。

    鞭炮聲響起，大人孩子們全部找位子坐下。

    這次不是按照男女來分。而是按照家庭來分。

    陸老頭陸婆子，老大老四兩家坐在一起。老二老三兩家坐在一起。

    陸家人對陸時秋的手藝贊不絕口。

    陸婆子十分惋惜，“哎喲，老三，你居然有這本事。早知道你爹應該送你去當廚子。”

    洪氏緊跟著附和，“是啊。三弟，你這本事不當廚子真的太可惜了。”

    陸時夏邊吃邊道，“老三，照我說，咱們可以開家飯館。你瞧瞧縣城那些飯館生意多好啊。”

    眾人齊齊看向老三。

    陸時秋給囡囡和三丫夾菜，見大家視線落到他身上，他才抬頭，“開飯館哪那么容易呢。”

    他沒好意思說自己吃的這些菜都是復制別家飯館的。他要真的開店，可就是把全縣飯館都得罪了。

    他無奈道，“縣城那條小吃街，一個小小鋪面光租金就得二兩。一次就得交半年?！?/br>
    大伙一聽租金這么貴，一個個頭搖成撥浪鼓，“那不行。太貴了。咱們好不容易攢點錢，哪能那么遭禁。不成?！?/br>
    陸時夏相當遺憾。

    陸老頭給自己倒了杯酒，“行啦。雖然不能開鋪子，但是咱們家今年多虧老三，才能掙這么一筆錢。來咱們來干一個?！?/br>
    四兄弟蹲起酒杯，過來跟陸老頭碰一個。

    女人們聚在一起聊些家長里短，時間過得飛快，很快到了熄燈時間。

    初二走親戚。

    初一這天，陸時秋就把宏一喊起來，換上洪氏新做的衣服，要帶他進城相親。

    洪氏昨晚聽陸時秋說起這事，樂了一整晚。

    她沒想到三弟說幫宏一張羅親事，這么快就有消息了。

    “女方是布店掌柜的女兒。家里也有兩三百畝良田。他還有兩個哥哥，一個跟著商隊走商，一個跟在父親身邊跑腿。這么好的人家，打著燈籠都長不著，你可得好好表現(xiàn)，讓人家對你滿意。”

    宏一頭一回相親，有些不好意思，“那我到了那邊該怎么表現(xiàn)？”

    “他問什么，你就回答什么。不能夸張，更不能撒謊?！标憰r秋細心囑咐。

    這要求不難，宏一完全能夠應付，點點頭。

    洪氏給兒子整理完衣服，戴上帽子。左右看了看，衣服很合身，帽子也很周正。

    陸時秋指著他的鞋子，“這不行。太舊了。你讓人家相看，怎么能穿舊鞋子呢?！?/br>
    洪氏無奈道，“他老不回家，上次鞋子做得有點小了?！?/br>
    陳氏聽到，“宏一多大腳?。俊?/br>
    “八寸?！?/br>
    陳氏笑道，“正好跟他二叔一個碼。我年前給我男人多做了一雙，還沒下地，先給宏一穿吧?！?/br>
    洪氏喜不自勝，“多謝二弟妹了?！?/br>
    陳氏擺擺手，回屋拿鞋子去了。

    陸時春小聲跟洪氏咬耳朵，“你瞧，二弟妹對咱們挺好的。你呀，別跟她鬧矛盾了?！?/br>
    洪氏心里知道，但她不喜歡男人向著老二家說話，瞪了他一眼，嘴硬道，“誰知道她在想什么。說不定，她是想讓咱宏一早點說親。好給宏二說親呢。”

    陸時春擰眉，“你怎么能把人想得那么壞呢?！?/br>
    洪氏剛要還嘴，宏一瞅見三叔有些不高興，忙道，“爹，娘，大過年的，你們吵啥呢。”

    洪氏這才注意到老三一直盯著他們，面上不由訕訕地。

    陸時秋定定看著大嫂，“大嫂，我給宏一說親，本意是好的。但是他們小兩口將來要是發(fā)生點口角，你不會找我算賬吧？”

    不是他多想啊。實在是他這大嫂有些拎不清。

    甭管二嫂目的究竟是啥，可她確確實實得了好處。

    總不能拿著好處，背地里卻罵人家目的不純吧？這他娘是人干的事嗎？

    洪氏面皮紫脹，尷尬得不像話。

    陸時春生怕三弟真的撒手不管，忙把洪氏推到一邊，狠狠瞪了她一眼，“你就會在這邊裹亂?！彼笾槢_三弟笑，“三弟，你大嫂不會說話。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面上拉不下來而已?！?/br>
    洪氏連連點頭，“是，三弟，我真不是故意那么說的?！彼е嵛岬?，“你也知道我被她算計過。我心里不痛快。我就是過過嘴癮。我真沒那么想?！?/br>
    宏一也道，“對，對，三叔，我娘就是這樣人。她嘴唇毒，沒壞心的。她是你表姐，她是啥人，你還能不知道嘛?！?/br>
    眼見三人已經(jīng)急得上火，陸時秋終于信了，“行吧。”他看了眼宏一，又看了眼陸時春，“這次看在大哥和宏一的面上，我姑且信了。但是這種破壞家庭團結的話，大嫂以后還是不要說了。外人聽了，還以為咱們家家風不正呢。”

    陸時秋當然知道大嫂沒什么壞心，就是死鴨子嘴硬。不過這性子真的要改改。須知禍從口出，陸家一點一點往上爬，他可不希望他在前面奮斗，后面有人扯他后腿。

    他早就想給大嫂提醒，可惜對方不是聽得進人話的。好不容易逮到這個機會，不給她點警告，她根本不會放在心上。

    洪氏臉色一陣紅一陣青，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但老三還等著她回答，洪氏忍著羞臊，重重點了下頭，“我以后不會再說了。三弟，你放心?！?/br>
    陸時秋點了下頭。

    就在這時，陳氏拿著鞋子過來，遞給宏一。

    宏一坐下來穿上，陳氏看了眼洪氏，總覺得這屋里氣氛有些詭異，她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二嬸，這鞋子很合適?！焙暌粴g喜得站起來，跺了跺腳。

    陳氏壓下心頭的疑惑，笑了起來，“那行。那你就穿著吧。”

    宏一撓撓頭，“多謝二嬸?！?/br>
    陸時秋大步走出去，“快走吧。天色不早了，咱們要趕大半天路呢?！?/br>
    宏一忙跟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