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250
殿, 拿起那面菱花紋的銅鏡又迅速走出來。 咚—— 銅鏡被正對著嬴政擺在了案幾之上,昏黃的鏡面映照出黑袍青年鼻梁高挺、劍眉入鬢的俊美面容。 “做什么?”嬴政疑惑道。 “陛下看到了什么?”明夷說道。 不明白她在鬧什么花樣, 嬴政如實回答道:“看到了朕?!?/br> “雖然鏡中的人影與你一模一樣,但是陛下, 鏡中人影可是活人?”明夷問道。 嬴政微微挑眉, 境中的人影也同樣挑眉。 “自然不是, 不過一虛幻影子罷了,你想說什么?”嬴政疑道。 “陛下有沒有想過, 興許你當年在海上看見的樓臺宮闕也并非真實, 只是幻境而已。”明夷循循善誘的說道。 “愛妻之意,可是當初那懸浮于海上的仙人宮闕并非真實存在,而是如同日中之時,落在地上的影子一般,只是天界投影……”嬴政沉思著, 突然微微恍然道:“……也只有如此,方能解釋朕后來登船,沿著之前看到宮闕的方向一路航行,卻只見茫茫大海、空無一物?!?/br> “更進一步,陛下再想想?!泵饕钠届o說道。 嬴政卻不想再猜下去,說道:“明夷直言便是?!?/br> 明夷深深嘆息,語重心長的說道:“那些樓臺宮闕不過是華夏之地的某一處宮殿被投映到了海上天空,又恰巧被陛下看到了而已,絕非什么仙人宮闕、蓬萊三島?!?/br> 嬴政瞬間眉心緊蹙。 “絕無可能!朕當年所見之樓臺宮闕忽遠忽近、如在水中,其縹緲如夢似幻,又哪里是鏡中影像可比!何況這天地間,哪里有如此巨鏡可印出樓臺宮闕!”嬴政斷然說道。 明夷雙手一攤,無奈說道:“雨后霓虹非觸手可摸到的實物,不也飄渺如幻?陛下,我說鏡中影像,不過是一種比喻,不是說大海上空有一面巨大銅鏡,那些海上或大漠里的幻象,在后世稱之為海市蜃樓,與風霜雨雪,雷霆彩虹一般,同樣不過是這天地間自然而然產(chǎn)生罷了,絕不是什么仙人仙島。” 可惜海市蜃樓具體形成的原理,她只記得一兩句什么熱空氣上升、大氣折射之類的,如果還記得清楚,完全可以一一講解給嬴政聽。 聽她這么說,嬴政心中終于升起一絲疑慮,片刻后,才緩緩說道:“這也不過是你一人之言?!?/br> 帝王天生的多疑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本能的不想相信自己愚蠢犯錯。 “海市蜃樓不過是特殊情況下,恰巧某一地的景象被投映在了天空當中,你如果還記得清楚,不妨仔細回憶回憶,想想當初在海上見到的那些影像,難道不會與某一城某一宮的宮殿一模一樣?”明夷語重心長的說道。 話說到這里,嬴政突然臉色發(fā)青。 他想到當初見到蓬萊仙島時的一件小事。 當年遙望那蓬萊仙境之時,他確實微微察覺到那樓臺宮闕有些與咸陽北岸上宮闕相似,日光之下,青磚陶瓦都印著金燦燦的光,更顯古樸典雅。 當時他便因此而微感古怪,但是左右的博士和方士說,是因為人間宮闕以對應(yīng)風水建造而成,無意中暗含了這天地之理,方才與盡得天地之妙的仙人居所相似,陛下應(yīng)當重賞那建宮時查看風水之人才是! 他這才放下心來,回去以后還當真依照左右方士所說,重重賞賜了建造宮殿的工匠和占卜之人! 列缺霹靂! 丘巒崩摧! 若事實當真是如此,那他豈不是犯了如刻舟求劍、買櫝還珠一般的天大愚蠢! 他、他后來還三番五次上了那徐福所謂出海尋仙的當! 因為習(xí)慣,嬴政臉色依舊維持的很好,基本保持了平靜冷漠,手中毛筆卻咔噠一聲斷成兩半。 見他這樣子,明夷很想安慰兩句,又怕他以后繼續(xù)迷信,想了想,繼續(xù)同情說道:“不論陛下信與不信,我今日話都說在此處了?!诤笫?,海市蜃樓早已被人了解的明明白白,如同了解人分幾種血型、**又如何產(chǎn)生一般,就連海邊漁民見到以后只會當成一難得的奇觀來看,絕不會以為是仙人神跡……陛下,你犯蠢了?!?/br> 完成最后一擊以后,明夷同情的拍了拍他肩膀,然后轉(zhuǎn)身離開,留出空間給嬴政,讓他自己一個人慢慢想清楚。 唔,絕對不是因為嬴政丟了如此大的臉,再留下去有可能被他怒火波及。 身后,秦王面前的案幾猛然被推翻。 “哐當——” 高足案幾連帶著無數(shù)奏章紙筆滑落在地上,聲音清晰又響亮。 剛出冬日,天色微涼,檐角上結(jié)成冰凌的雪花還正一點點往下滴水,灰蒙蒙的天空上又飄落下了雨夾雪。 剛一走出溫暖的宮殿,明夷就忍不住涼的打了個哆嗦。 身邊的宮女立刻貼心的披上了雪白皮毛披風,又舉起以朱紅鸞鳳圖案的油紙傘擋在頭頂。 明夷將自己身上的披風攏得緊了點,然后沿著長廊向?qū)m殿另一邊走去。 考慮到眼前女子性格溫和,宮女大著膽子問道:“姝女可是又與陛下吵架了?” 貴人的一個不悅,波及到仆役身上都是滔天之禍,更何況如今宮中的這位,還是天下最為尊貴的秦王。 這幾月來,因為這為未來王后與秦王之間的矛盾,他們這些貼身服侍的宦官宮女過得心驚膽戰(zhàn)。 明夷轉(zhuǎn)頭,見這年齡不過十七八歲的宮女臉上,卻有掩蓋不住的瑟瑟發(fā)抖和害怕。 “放心,陛下此番大怒,緣由并非在我。”明夷笑道。 嬴政憤怒原因在他自己身上。 這天的半夜,明夷被一陣規(guī)律的腳步聲驚醒了。 拜之前一個人風餐露宿的生活,她現(xiàn)在對這些細枝末節(jié)的聲音非常敏感,睜開眼睛以后迅速清醒,本能的伸出手去,想摸掛在床頭的太阿劍。 幸好,倒映在床幔前的青年側(cè)影非常熟悉,讓明夷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陛下?”明夷問道。 朦朧不清的月光透過糊窗白紗,越發(fā)只剩下比零星半點幽光,高冠廣袖的男子不言不語,如同雕像般屹立在床邊。 沒有聽見回答,明夷又問了一句。 “趙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