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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鎖帝翎/籠中帝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34

分卷閱讀34

    望,想將我這廢主從太上皇的位子上貶下來,輕而易舉。

“若寵物知道討寵,自然便能保有表面的尊嚴,否則……”一只手托起我的下巴,手指摩挲著我的嘴唇。我扭開頭,卻聽一串馬蹄聲由遠及近,余光瞥見一人縱馬從林間行來,斑駁日光照得他騎裝上點綴的蛇鱗冷光凜凜,是蕭獨。

不是這小子阻攔,我怕是早在白衣衛(wèi)護送下過了落日河。

即便有重兵駐守,冒險了些,也比留在宮里強。

我心生一念,攥緊蕭瀾袖擺,故意朝他肩頭一靠:“四哥……”

蕭獨當場滯住。我靠在蕭瀾肩頭,看也不看那小子,只覺蕭瀾的手沿我脊背而上,扣住我的頭顱。他的手指如此冰冷,與蕭獨宛如不相容的兩極。我要在這父子而人之間扇扇風,讓蕭獨這火燒得更旺些,令蕭瀾早日被他燒毀。

“六弟,朕今晚想與你騎馬夜游,如何?”他語氣十分溫柔,仿佛是在臨幸自己的妃子。我一陣惡寒,正想推拒,只聽一陣響動,蕭獨已然下馬,走了過來。

“兒臣拜見父皇。”他單膝跪下,斑駁樹影中,那俊美年少的臉陰雨密布,抬眼看了我一瞬,就垂下了眼皮,斂去眼底的刀光劍影,“……拜見皇叔?!?/br>
蕭瀾道:“平身?!鳖D了一頓,笑道,“獨兒獵到了那麒麟鹿?”

“不錯,兒臣正想來獻給父皇?!笔挭毩⒓凑酒鹕韥?,從身后高大的夜騅背上割下那通體金紅的雄鹿鹿角,呈到蕭瀾面前。濃烈的血腥味撲面而來,激得我一陣咳嗽,有些頭暈反胃。蕭瀾抬手,以袖擺替我掩住口鼻,動作極是曖昧。

“甚好,今夜便可用這對麒麟鹿角作占卜,看看有何吉兆?!?/br>
蕭獨面無表情的將鹿角交給侍衛(wèi),翻身上馬,抬眼看來:“父皇,烏邪王方才對眾人說,想與父皇賽上一場,他正在后山那邊,等候父皇許久了?;适逅坪跎碜硬贿m,父皇既要與烏邪王賽馬,不如皇叔便由兒臣護送,父皇以為如何?”

蕭瀾斂了笑容,不置可否,卻未像上次不顧蕭獨勸阻將我強行帶走,而是凝目看著他這個兒子。我想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蕭獨如今舉足輕重,即便他有心廢太子,也不是易事。蕭獨直視著他,眼里毫無懼意,甚至暗藏咄咄逼人的意味。

隱隱殺機在這父子二人間彌漫開,令周遭光線都驟然暗沉下來。

恰時,一個侍衛(wèi)牽著一匹銀駒走來,我驚呼:“呀,那可不是孤的馬么?”

說罷,我趁機掙脫蕭瀾雙臂的挾制,下馬走到那銀駒旁,撫摸了一番它鬃毛:“方才在林間與它走散,孤還以為見不到它了?;噬蠈⑦@馬賜給孤如何?”

蕭瀾半晌才開口:“我們是一家人,六弟何必如此客氣?!彼伤身\繩,往山下走去,吩咐左右侍衛(wèi)護送我去獵場。他雖沒允蕭獨,卻明顯不如之前強勢了。

這是個好兆頭。

翻過一個山頭,后山被群山環(huán)繞的盆地便是皇家賽馬場。在烏邪王到來前,蕭瀾已走了一番安排,排場之隆重,比一年一度的騎射大典還要更盛一籌。

御林軍身著輕甲,整齊列陣的步入賽馬場,吼聲震天動地,不似要參加比賽,倒像準備迎戰(zhàn)殺敵——這是意味明顯的示威,為了震懾虎視眈眈的烏邪王。

身為大冕曾經(jīng)的君主,我的心情復(fù)雜而矛盾,既希望烏邪王能迎難而上,與我合作除掉蕭瀾,又期望他會懾于冕國軍威,日后不要太過貪心??婶~與熊掌不可兼得,這道理我再清楚不過。我若要登上魑國這座橋,便須知該如何拆橋。

如此想著,蕭瀾側(cè)過臉來,我不及收回聚于烏邪王身上的目光,被他正巧捉住,他笑了一笑,濃黑的眼里泛出些許戲謔之意:“烏邪王對朕說,太上皇當年與他交戰(zhàn)于狼牙關(guān),以少勝多,驍勇非常,令他們的勇士十分震駭,今日都想一睹太上皇的風采,邀太上皇賽上一場。不知太上皇可否賞朕與烏邪王一個薄面?”

我扯了扯唇角,這點薄面,如今卻令我是不堪重負。

不待我拒絕,一位侍衛(wèi)已將弓箭與騎裝呈上前來。

我環(huán)顧四周,眾將校齊齊望著我,當中還有我熟悉的面孔,是隨我親征的老兵。

眾目睽睽之下,我自再不能推拒,回身走入營帳更衣。

換上一身輕巧的皮甲騎裝,我卻覺似作繭自縛,被勒得喘不上氣來。

命侍衛(wèi)們退下,我獨自凝立于鏡鑒前,閉著雙眼,泫然欲泣。

我自小是天之驕子,受眾人仰視擁戴,自懂事以來,極少將情緒曝于人前,成為帝王之后,更是鮮有真情流露的機會。人道我冷血而決斷,卻不知喜怒哀怨盡皆藏于我高貴而威嚴的面具之后,繁冗而厚重的龍袍之下,為得是無懈可擊。

我無懈可擊,我的統(tǒng)治才無懈可擊。君主背負多少,尋常百姓自不能窺見。

當我走下神壇,將這幅病體呈現(xiàn)在軍士之前,我精心維持的一切也就從此愧毀。

從此我不再是他們曾經(jīng)仰慕的天子,而徹底成了一個令人惋惜的病秧子廢主。

失去了軍士們的尊重,我若要重臨帝位,便更難上加難。

我握著弓弦,雙手發(fā)抖,昨夜在困境中激發(fā)出的氣力已蕩然無存,竟無法將弦拉開半分。卻在此時,背后傳來兩下靴子碾著地面的聲響,我雙手猝不及防地被另一雙手攏住。我睜開眼,便從銅鏡中看見一對銳利而深邃的碧色眸子。

我才發(fā)現(xiàn)在自己在蕭獨身前顯得如此瘦小,被他偉岸如壁壘的身軀圍困懷中。

他掌心熾熱如炭,似將我的手熔鑄在鐵質(zhì)的弓弦上,緩緩拉開。他力拔千鈞,一下便將弓弦拉得飽圓,明明無箭在弦上,卻令我聽見鳴鏑錚錚,破風而去。

“皇叔,你拉得開這弓的。我傷口,今日還在流血,這一箭,扎得很深?!?/br>
“要是你在賽場上,也這般兇狠,定當大懾眾人。”

這話似一股激流注入血管,令我精神一振,雙手奇跡一般停止了顫抖。蕭獨一根一根的松開手指,而我一點一點凝聚著手勁握緊弓弦,似個初學射箭之人。

到他完全松手之時,我已勉強撐住了弓弦,深吸一口氣,抬起胳膊。

蕭獨一手將一根箭矢置于我的弦上,一手將自己的貓眼石扳指戴上我拇指。

“皇叔?!彼接谖叶H,“信我?!?/br>
“錚”地一聲,箭矢破鏡而過,鏡中那脆弱無助的我,猝然潰散。

………

我喘了口氣,不可置信地看著一地碎鏡,攥緊雙拳,卻覺指間一片黏稠,低頭一瞧,竟是滿手鮮血。蕭獨退開一步,我才回過神來,扭頭見他雙手滲血,肩頭亦有一片暗漬,這才意識到什么,抬手去觸他衣襟,卻被一把擒住了手腕。

我蹙起眉頭:“叫孤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