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誠可謂眼明心亮。他說完這句,緊接著又問:“你有什么話要對我說嗎?”孟想知道上師這是要拯拔自己,佛教徒見師如見三寶,天大的煩惱海深的罪孽都可求助,他不能錯失機會,忙說:“上師,我確實遇到很大的煩惱,求您指點?!?/br>上師點頭,讓他跟自己到大廳后的靜室敘話,沒有旁人在場,孟想放心地吐露心跡,將與顧翼的事從頭細說。“上師,我愛上同性,這種行為有錯嗎?”上師搖頭:“佛從不輕易說對錯,他比你想象得還要慈悲得多,總是盡力成全你,給你無休止的寬恕和愛。喜歡一個人本身沒問題,但是因這份喜歡導(dǎo)致七情混亂六欲失控那就有害了?!?/br>孟想說:“我知道貪yin不可取,不敢亂來,對他的喜歡也很簡單,只想跟他恩恩愛愛好好過日子??墒乾F(xiàn)在得知他騙了我,心里很生氣,不知道該怎么辦?!?/br>上師并沒有馬上開導(dǎo),而是問:那你現(xiàn)在還愛他嗎?”孟想愣了愣,誠實點頭,愛是糾結(jié)的纜繩,若斷了,早就自由自在水天逍遙,哪還會受煩惱羈絆。上師又問:“那他還愛你嗎?”孟想想一想,又點頭,顧翼愛得比他多,能堅持三年,這一時半會兒絕不會放手。上師聽罷大笑:“你們既然還相愛,還在煩惱什么呢?過去的事是因,現(xiàn)在的事是果,只要結(jié)果是好的,以前的起因過程都是促成這個善果的助緣。剛才我講課時在幻燈機上寫了八個字,你還記得嗎?”孟想方才思緒散漫,聽話隨進隨出,但幻燈屏幕上那八個斗大的字卻不容回避地印在眼里刻在心里。“萬般痛苦,皆出我執(zhí)?!?/br>外面還有很多師兄弟亟待上師解惑,他分得幾句金玉良言已是福分,剩下的就得自行領(lǐng)悟參透了。善良是一個人最大的慧根,從這點看來孟想根基茁壯,退一步頓覺海闊天空。他對顧翼的感情已成既成事實,追究過去的錯責(zé)已全無意義,相持下去有害無益。好嘛,我就當(dāng)緣分本生就是這樣生起的,順其自然算了,以后好好教育他,喊他不要再做這種傻事,相信他也會改正的。他在地鐵上冥思,一個走神下錯站,見此地離住處已然不遠,干脆散步回去。暮色垂垂,積雪的街道清靜得像個小村落,他戴上羽絨服的風(fēng)帽,兩手揣在衣兜里健步如飛,接近一座超市時,大門內(nèi)正好出來兩個人。顧翼?。?/br>他步履驟停,站在燈光陰影里,鎖定目標(biāo)后視線迅速轉(zhuǎn)移到與顧翼同行的男人身上。那是個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相貌端正,氣度文雅,身穿黑色長大衣,手里提著裝滿菜蔬的購物袋,出門時他先推開玻璃門,擋住門扉,等顧翼走出來,下臺階時還順手幫他理了理圍巾,這些個寵溺的動作無不深深刺中孟想的疑心。他往電線桿后一閃,眼珠子緊緊粘住二人,舒頭探腦地當(dāng)起臨時間諜。當(dāng)顧翼和大叔從旁走過時,他背轉(zhuǎn)身面朝角落,裝出解褲撒尿的樣子,成功蒙混過關(guān),聽到腳步聲遠離,再飛快轉(zhuǎn)身,令他毛發(fā)盡豎的一幕出現(xiàn)了。只見那大叔正大刺刺摟住顧翼肩膀,顧翼的右手也很自然地搭在他的腰上,兩個人親親熱熱邊走邊聊,顧翼撒嬌的尾音像一只小蜜蜂嚶嚶嗡嗡飛向孟想,在他耳膜上狠狠刺了一下。我日!他和這個老頭兒是啥子關(guān)系哦!大街上走得勾肩搭背的,都不怕人說閑話???他一拳砸向電線桿,差點沒骨折,疼得袋鼠似的連蹦帶跳,見顧翼和大叔已經(jīng)走遠,趕緊追上去,又暫時不便上前質(zhì)問,仍學(xué)特務(wù)盯梢遠遠地吊在身后躡行。走著走著發(fā)現(xiàn)周圍景物十分眼熟,便越發(fā)覺得不對勁。顧翼他們家不就是住到這邊的啊,媽喲!他是準(zhǔn)備把那個老頭兒領(lǐng)到家頭去唆!狗、日的,這下肯定沒干好事,兩副顏色(兩個人)絕對有一腿!他揣測至此,再一次武大郎附體,身子都氣矮了半截。眨眼功夫顧翼和大叔已消失在公寓門洞里,幾分鐘后他家的窗戶亮起燈,暖黃的光線輕輕飄動,恰如一頂曖昧的鴛鴦帳,籠住不可知的室內(nèi)情景,留給室外人無盡的想象空間。孟想搖身變做家庭倫理劇主角,正面臨妻子出軌的重大厄運,腦子里全是顧翼和大叔偷情的畫面,雷電交加水火相侵,牙齒拳頭都在格格作響。決定正在烤箱里烘焙,熊胖又鉆出來引導(dǎo)火候,他的小甜心徐燦快畢業(yè)了,打算先去東京實習(xí)一個月再在就業(yè)和讀書中間做選擇,目前已聯(lián)系了幾家公司,想先讓孟想幫忙考察。孟想聲口硬如鐵,說話似在嚼釘子:“我這陣沒得空聽其他的,明天再說。”熊胖問:“你咋子了嘛?又在跟顧翼扯筋唆?”“扯筋?老子想抖(打)他娃娃的rou!老子剛才路過他們家附近,看到他跟一個五六十歲的老頭兒挽到挽到地跑到他們家頭去了,兩個人現(xiàn)在關(guān)起門不曉得在做啥子。”“日媽哦!這太不像話了嘛,他才整得妖藝兒嘞!孟瓜娃子這口氣你千萬不能忍哦,馬上去給他們刴脫!對了那個老頭兒是哪兒的人?”“聽他們講話好像說的是中文。”“那容易整,放心打,千萬不能當(dāng)縮頭烏龜丟我們成都男人的臉!”“我曉得,老子馬上上去弄死那個死老頭兒!”“也不要弄太死,學(xué)我狠狠打一頓拍幾張裸、照,不要為了jian夫yin、婦影響個人的前途。我這邊二十四小時在線,有事情隨時聯(lián)系!”“我曉得?!?/br>孟想一掛機,決定新鮮出爐,化身一枚飛毛腿導(dǎo)彈直竄三樓,對著顧家的房門練散打,邊打邊吼:“開門!”門內(nèi)遲遲未有回應(yīng),時間像一支筆,把他的推斷描繪得愈來愈真切,他的鼻孔在冒煙,眼睛在噴火,給他一根雷、管,他能炸掉整個地球。老子一天到黑為你心都焦?fàn)€了,你倒好,背到老子跟個爆煙子老頭兒網(wǎng)起,還把人領(lǐng)到屋頭去睡,以為老子死了唆!你等到,老子理抹完老頭兒就來弄你,把你娃兒綁到風(fēng)扇上轉(zhuǎn)起轉(zhuǎn)起日!吼了足足半分鐘,已有兩戶鄰居隙開門縫偷張,顧翼終于開門,他神色淡定不慌不忙,分明已在貓眼后偵察完備。孟想見他衣衫雖然整齊,脖子上卻是濕漉漉的,V領(lǐng)毛衣的前襟浸濕一大片,便先入為主的展開推理,以為他剛剛在為那老頭口、交,衣服是漱口時弄濕的。為此,表情更兇悍了。顧翼依舊不驚不詫的,堵在門口問:“你來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