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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手,耐著性子放柔了聲音說:“你不用在府里過節(jié)嗎?怎會這時候過來找我?!?/br>梁婧華不動聲色地別過臉說,“離府后你我再沒見過一面,這回偷偷來看一下罷了。”說這話的時候梁婧華語氣平淡,但梁景生畢竟是她胞兄,當然明白她不可能逆了梁母的意思過來找他,哪里會有偷偷一說。梁景生加重語氣說:“你從不跟我說謊的?!?/br>梁婧華悄悄紅了眼眶。“哎,我這不是兇你?!绷壕吧詾樗蘖?。“阿姆去了?!绷烘喝A掩嘴細聲道。“這逢年過節(jié)的不許說這種不吉利的話?!绷壕吧鷧柭曊f。梁婧華沒有接話,只默默地望著梁景生,眼中有淚光閃動。梁景生與梁婧華都是由趙大娘一手帶大的,兩人與趙大娘的關系是異常親密,梁景生其實是知道梁婧華不會拿這種事開玩笑的,只是他一時確實難以接受。“阿姆健壯。怎么會這樣,怎么會,你又要對我撒謊了嗎?”梁景生失神跌坐在石椅上,怔怔地道。梁婧華何嘗又不悲痛,在梁府的時候自持身份就算再怎么哀傷也不敢痛快淋漓地表現(xiàn)出來,特別是現(xiàn)在府里的情況更是不許她有半分勢弱,只是現(xiàn)在這里只有她和梁景生,兩人感情深厚,又同樣被趙大娘照顧長大的,此情此景下梁婧華沒忍住就落了淚,手帕一下子濕了一片。“怎么回事?”過了好一些時候,梁景生啞著嗓子問。“摔了,去得快,很安詳?!边@時候梁婧華的聲音聽起來并不比梁景生清亮。頓了一下,梁婧華又說:“已經(jīng)安葬了。”梁景生知道事情不會像梁婧華說得這么輕巧,但是過程如何已經(jīng)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這個待他如子的婦人已經(jīng)離開人世,而他甚至未見她最后一面。“呵……是娘不許你們告訴我的吧,夠狠的心啊?!绷壕吧鍪淄?,平淡地吐露著自己的想法。梁婧華欲言又止。“是她讓你來的?”“我是真的偷偷地來的,這話騙沒騙你,你不可能不清楚。”“我都裝不知道了,你還不快些回去,省得久了被發(fā)現(xiàn)。”梁景生一動不動。梁婧華也沒有動,張了幾回嘴,終于還是開了口。“不問我為什么來嗎?或者說,不問我為什么能來嗎?”“我累了?!绷壕吧韵轮饩褪遣幌胫懒恕?/br>梁婧華瞧著梁景生疲憊的樣子好一陣子,才轉(zhuǎn)了身往外走。“不是只有你我會為阿姆傷心的?!绷烘喝A的說輕飄飄地落入梁景生耳中。“下回別夜里出來了,不安全?!绷壕吧敍]聽到剛才的話。“知道不安全還不隨我走。”最后一句梁婧華的聲音低得方離了唇便散在了風里。梁景生以手捂臉,“這時候了還不讓我安生啊?!?/br>那邊瑤琪正襟危坐沒一會就覺得手腳抽筋,一下子又回到本來的懶樣。不過雖然瑤琪人懶散,但是腦子卻是唯一不懶的,從梁婧華進來后他就一直琢磨到底會有什么事,只是他不敢去偷聽他們說話,所以光靠他自己想實在是毫無頭緒。過了一會,梁婧華獨自一人從后院出來,瑤琪看她眼睛微腫,知道她肯定是哭過,可是他哪里敢問,又端坐著身子?,庣鞅揪蜕妹髌G,又喝了好些酒臉早就暈紅了臉,這時候收了輕佻的神態(tài),卻竟有幾分畫中仕女的模樣。款擺經(jīng)過的梁婧華,淡淡地瞟了瑤琪一眼,步履輕盈地出了閱春廬。其實梁婧華除了看了他一眼外,并無其它不自然的動作,但瑤琪就是覺得不自在,梁婧華目光越平淡他便覺得其中越有深意,好似梁婧華要對他使什么陰謀詭計似的。瑤琪聽到馬車駛遠才吁了口氣往后院去看,心里還不斷暗罵自己沒用竟怕成這樣。“你怎么坐成這樣,梁小姐特地跑來跟你吵架?”瑤琪對于梁景生坐在石椅上,頭枕石桌,只手捂臉的動作很是不解。“阿姆過世了?!绷壕吧曇粲行┒?,似乎在壓抑著。瑤琪心下大驚,那個行事果斷動作靈敏的母老虎竟然這樣悄無聲息地就沒了,這事情給他的沖擊不可謂不大,原來他心中認為很強大的人都可能一瞬間死亡,在生死面前從來人類都那么渺小,這種感覺讓瑤琪感到害怕。“你……別要太難過了。我……這,人死不能復生?!爆庣髦粚W過跟人調(diào)情,可從未學過安慰人,說起這樣的話來舌頭像打了結(jié)一樣。“我甚至連阿姆最后一面都沒見到?!?/br>瑤琪更是手腳無措,“你……你別這樣啊。”“她待我那般好,我卻從未為她分過憂,現(xiàn)在……天人永隔,終生遺憾。”梁景生緩緩地道。之后梁景生只靜靜地看月,目光悠遠?,庣髑浦壕吧@樣的反應心里甚是緊張,咬著袖子在后院里一圈一圈地轉(zhuǎn)悠。“不知道阿姆葬在哪呢,我想去給她磕個頭上柱香?!?/br>見梁景生又說話,瑤琪心才安定些?!安蝗缁厝グ?。既然梁小姐會來,我看是借機讓你回去?!?/br>瑤琪對于梁府對梁景生的態(tài)度也是看在眼里,明里是將梁景生逐出梁府,生死不顧,但是暗里對梁景生的生活卻是有關照的,不然以梁景生這樣過日子法早一貧如洗三餐不繼了。“來這里肯定是小婧自作主張的?!?/br>梁景生自認對梁母的行事作風清楚得緊,斷不會讓如此忤逆自己的兒子這么輕易就回去的。如果真是覺得事情已經(jīng)過去了,心火也都消了,也必定會想方設法地讓他自己不得不回去認錯,梁景生心中的梁母就是這般的得勢不饒人,所以他認定這種挑大晚上悄悄地出現(xiàn)的行為不是出自梁母的意思,特別是讓一個黃花閨女夜半出行,梁母哪里會肯。“不管怎么說,只有回去才能知道你想知道的事?!爆庣鬟€在鼓吹梁景生重返梁府。“你怎么還放不下這事呢?!绷壕吧@時候已經(jīng)平復不少,端正了身子。“你要是能放下這事現(xiàn)在也不會跟在我這擰要不要回去的事了。”兩人相視,不由苦笑起來。“明天我送你去吧。”“嗯,回去看看吧。是該跟她談談了,我總不能比個女娃娃還沒膽識吧。”說罷梁景生的目光落在五味的屋子。☆、渭陽梁天蒙蒙亮,來接瑤琪的馬夫便敲響了閱春廬的店門。梁景生與瑤琪一道上了馬車,才坐定馬車就遙遙晃晃地前進。別看瑤琪跟了崔美人,但是瑤琪平常自己的生活還是挺節(jié)儉的,照他的話說就是為以后年老色衰的時候做準備,所以來接瑤琪的馬車也是很一般人家的那種,大小一個人覺得舒適,兩個人就顯得有些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