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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這只老虎老死以后,沒有人會記得它曾是那個山頭的主人,更沒有人會去了解它的先祖是誰、來自什么地方、做過什么事。因為野獸再厲害也只是野獸,圈下的山頭再大,也無法在世上留下太多痕跡?!?/br> 這話嬴政不太喜歡聽,但也沒打斷。 扶蘇說道:“可是我們不一樣。自從我們的先祖掌握了語言與繪寫技巧,就開始記錄他們見到的所有飛禽走獸、花草樹木,記錄他們走過的山川湖海,給每一樣?xùn)|西起一個獨有的名字,再把它們一一教給自己的后代,這樣一代一代地傳承下來,我們看每一座山、看每一條河流,都有了有別于野獸的感情。走過先祖經(jīng)行之處,我們會想這是千百年前我們的先祖到過的地方;走過先祖未及之處,我們會想祭告先祖讓他們知道我們看到了什么樣的風(fēng)光?!?/br> 所以,光靠武力一統(tǒng)天下是不夠的,光靠律法約束百姓也是不夠的,他們要做的事還多得很。 只有當(dāng)他們的武力、文化、經(jīng)濟全面發(fā)展起來,才能讓所有成為大秦子民的人都真心實意地愿意當(dāng)一個大秦人,真心實意地為大秦的繁榮昌盛添磚加瓦。 文化之所以那么重要,就是因為它讓人和飛禽走獸有了根本上的區(qū)別。 如果秦國始終只靠武力統(tǒng)御天下,那么當(dāng)有一天他們無法再輕松控制這只猛獸,能夠站出來拉住韁繩的人會少之又少,所謂的千秋萬世更是癡心妄想。 到那時,他們大秦一統(tǒng)天下的盛景說不定只能曇花一現(xiàn),他們所做的一切也只會任人書寫,因為他們沒有在這片土地上留下足夠多也足夠深的印記,他們沒有讓那些迫于無奈才歸附于大秦的人打從心底認(rèn)同大秦! 扶蘇把自己的想法原原本本告訴嬴政。 這些話聽起來就不太中聽了,畢竟天下才剛有要統(tǒng)一的跡象,扶蘇就開始唱衰說統(tǒng)一有可能“曇花一現(xiàn)”,有他這樣說話的嗎? 嬴政淡淡說道:“你想法倒挺多?!?/br> 見嬴政不大高興,扶蘇不吭聲了。他也知道這樣潑冷水不太好,可是以后拍馬屁閉眼吹的人肯定會很多,有些話即使明知道嬴政不會愛聽,他還是想說出口。 父王不高興歸不高興,話還是會聽進(jìn)去的,而且并不會因為這些話就生他的氣。 嬴政也沒再說什么。 外面雨停了,天上的陰云散去,轉(zhuǎn)眼又是晴空一片,連吹來的風(fēng)都少了幾分秋涼。一行人隨意用過晚膳,歇了一宿,第二日便又啟程回咸陽,一路經(jīng)行之處自然有引起不少熱議,漸漸地還有人討論起今年的秋試來。 楚王剛降,楚國這邊本是趕不上今年秋試的,不過嬴政來了這一趟,公告天下說有志于去咸陽考明年春試的可以先參加楚郡今年的秋試,考過的人在郡里領(lǐng)了通行令統(tǒng)一到咸陽赴考。 以前楚國沒亡,楚人都能到秦國出仕,現(xiàn)在楚國都是秦國的一部分了,秦國當(dāng)然也會欣然接納楚國的人才。只要是真的有才干,什么都可以商量! 嬴政一行人回到咸陽時,丞相王綰率文武百官出城相迎,咸陽城中也是萬人空巷,都出來一睹大王風(fēng)姿。 嬴政一行人回到宮中,王綰等人便來稟報秋試事宜。 各地的考場都準(zhǔn)備好了,咸陽這邊的考場征用國子監(jiān)當(dāng)場地,今年先用來進(jìn)行咸陽一帶的秋試,明年再用來進(jìn)行各個衙門的招考筆試和面試。從直邸那邊上報的情況來看,各行各業(yè)的人報名都很積極,朝廷應(yīng)該會收獲一大批可用的人才! 嬴政外出這么久,堆了挺多政務(wù)沒處理。 眼下新官制還沒正式實施,嬴政瞅了瞅堆積如山的奏本,毫不猶豫地把扶蘇逮了過來當(dāng)苦力。 不加班是不可能不加班的,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有活一起干,有班一起加! 作者有話要說: 扶小蘇:奴役童工犯法! 嬴政:只是讓你做點家務(wù)而已! 第123章 秋試 沛縣,豐邑。 自從楚王降秦,楚國百姓惶惶不可終日,怕傳言中蠻橫霸道的秦人會對他們下手。 沛縣豐邑地處東南,氣候溫暖濕潤,糧食豐足,風(fēng)氣也十分開放。豐邑一處酒館中,一位年約三十的男子正敞著腿坐在那喝酒,姿態(tài)極不雅觀。 這些地方上的小酒館規(guī)模不大,大多是私人悄沒生息地開著,招待的大多是當(dāng)?shù)氐拈e漢幫工。 這男子便是豐邑有名的閑漢劉季,他少年時最景仰信陵君,也跑出去當(dāng)游俠兒,浪蕩了好些年,拜了好幾個山頭后,回到家鄉(xiāng)也混成了當(dāng)?shù)匾粋€游俠頭子,這么胡混到三十,他突然自己一事無成,老婆也還沒娶,現(xiàn)在楚國都亡了,他頓覺前路茫茫,回家跟他爹討錢不成,便又厚著臉來賒賬。 劉季雖然囊中羞澀,卻交游廣闊,嘴巴也很會說話,有錢了也會還酒錢,老板娘自然不趕他走,還送他一疊小菜下酒。 劉季百無聊賴地瞟了眼老板娘有點發(fā)福的腰肢,又收回目光接著喝酒。他坐在靠窗的位置,喝完一碗酒往外看去,卻見一個眼熟的身影正往邑東走去。 東邊有戶人家姓蕭,乃是豐邑有名的大戶,光看那一身衣著打扮便與旁人不同,更別提對方通身溫文儒雅的氣質(zhì)。劉季朝那人喊道:“老蕭,來喝酒啊,我請!” 那人轉(zhuǎn)過頭往酒館看去,只見劉季大馬金刀地岔著腿坐在那,豐腴的老板娘聞聲也朝外看來,看見他后便兩眼一亮,笑著招呼:“蕭郎,來喝酒啊,劉季請不起你我請你?!?/br> 劉季這廝喊人“老蕭”,這人其實也不過虛長劉季幾歲,生得就是白面書生模樣,俊秀又溫和,瞧著就不像是這個小縣小邑能有的人物。他出身蕭家,名叫蕭何,自小好讀書,蕭家大小事務(wù)也歸他管著,渾身上下都透著股說不出的從容斯文。 蕭何本要歸家去,見劉季他們熱情招呼,不忍拂了他們的美意,順勢入內(nèi)與劉季相對而坐。 老板娘又過來給他們添了個下酒用的醬菜,菜里竟還能看到幾塊rou丁,劉季見了不由擠兌道:“你看看,我來只有豆子,你來都能吃上rou了?!彼f完了,又抬手給蕭何倒?jié)M酒,問蕭何,“老蕭你見識廣,要不給我說說現(xiàn)在是什么個情況?眼下這光景,我們心里沒底啊?!?/br> 蕭何說道:“我打聽過了,秦國待各國之人都還不錯,只要家中不干那些出格的營生,大多都可以留在原籍接著過自己的日子。不過,你那些武器之類的怕是不好在玩了?!?/br> 他們蕭家在豐邑算是“大戶”,可擱在整個沛縣就不算什么了,再往上頭數(shù)還有數(shù)不清的富戶豪強頂著,遷居咸陽的事怎么輪都輪不到他們頭上,是以并入秦國這件事對他們這些小地方上的人影響其實并不大。 見劉季懶散地坐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