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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就連九貝勒和安親王那兩起懸案,也一并咽進肚里。 唯恐再給老祖宗添了煩惱,無形中裹亂。 太后透過蜷在腳邊的人兒,似乎又見著了昔日里那個要強的孩子,雖少了些被她慣出來的軒昂氣度,卻是一樣的招人疼。 聽著她不急不躁地講,太后便依著舊時習慣去撫她頭頂?shù)拿齼骸?/br> 總有半個多時辰,屋子里已一片黑,故事講完,短暫寂靜。 太后沒有叫人掌燈的意思,似乎那光亮一起,屋子里平寧馨和的光景便會像幻影般消散。 宮嬤嬤看看天色,敲響菱花槅的門板。 她進門時,姝菡正將頭半枕在太后的膝上,太后滿布皺紋的手掌自然地撫著她的脊背,一下又一下,說不盡的慈愛,是副尋常人家共享天倫的樣子。 于這深宮大內(nèi)卻是難見的一景。 “老奴僭越了,知道主子和這孩子親近,可今日天色已晚,總要等人歸置齊整了再到您近前伺候,況且,這孩子來的急,怕是還空著肚子。” 太后晚上尋常不進膳,聽宮嬤嬤提醒,方后知后覺:“是我老婆子糊涂了。傳我的令,讓御膳房備了酒席來,等吃飽喝足了,今夜就跟著老祖宗去主屋住?!焙竺鎱s是朝著姝菡說的。 姝菡趕忙跪直了:“奴婢知道老祖宗疼我,可奴婢不能仗著您的寵逾越,況且,奴婢今日才第一日伺候,就要驚動御膳房夜里動灶,且要勞煩嬤嬤和姐妹們?yōu)槲襝ao持,奴婢心中難安?!?/br> 宮嬤嬤也忙勸:“主子心疼這丫頭何必急在這一時,您成日里誦經(jīng),不是老教導老奴凡事不可太近,要講究個細水長流?怎么到了這會兒,您自個兒反倒忘了?” 太后看著一唱一和的兩人,佯作氣的哼哼兩聲,卻自己忍不住破了功。 “今日我高興,便都聽你們的。” 002 轉(zhuǎn)日,后宮里私下傳遞的小道消息里,便新添了一條:壽康宮新去了一名叫做菡兒的抄經(jīng)侍女,聽說在太后娘娘跟前十分得寵,她不僅破例得了二等的出身,還直接住進了壽康宮主屋后面空置多年的罩房。 晚些,便有人扒出這宮女的來歷,真真十分傳奇,竟是一路從秀女到醫(yī)女,再晉身到長春宮的末等宮女,如今搖身一變直接去了壽康宮抄經(jīng)。 有人羨慕這人在太后身邊當差實是體面,也有人嘲笑她弄巧成拙弄不清誰掌著后宮實權(quán)。 姝菡被太后護在壽康宮的院墻里,偶爾也能聽見院子里的姐妹閑磕牙,只一笑置之。 流言這東西,你越是想要澄清,想要壓制,便越是有種欲蓋彌彰的意味。 何況,她這點“風光”在這偌大皇城的驚濤駭浪里,連個水花都算不上。 果然,過得幾日,冷飯無人愿炒。宮墻內(nèi)傳遞的熱議話題,轉(zhuǎn)而變作這個月被抬往各個皇子府邸的人選,身后又暗藏了多少故事。 姝菡于此事并不上心,奈何耳邊風聞的多了,哪怕是只言片語幾經(jīng)拼湊,也漸漸融成了完整脈絡。 其中和她算是有些交集的,便有三個人。 其一是咸福宮的蔡佳·銀琦,也就是姝菡做秀女時同屋里最東墻住著的那人,被淑妃娘娘送去了哲郡王府,說辭是伺候孕中的郡王妃。說這話的人,眉眼間帶著曖昧不明,生怕別人不諳其中真意。 其二,長春宮的末等宮女寶濟·云若,于日前被賜給即將到宮外開府的九貝勒,因他大婚在即,云若便以侍女身份先“近身服侍”,日后的封誥想來要等未來嫡福晉進門才可期。 而最后一個,也是長春宮里的。幾經(jīng)驗證,姝菡方確定說的是先頭遭貶的宮女素玉,此番給安親王做了“格格”,且是被安親王妃親自接走的。 這個結(jié)果倒是讓姝菡有些沒想到,不過很快也拋卻腦后。 因這事,倒讓她再次想起安親王那日對自己說的狠話,真想只當耳旁風。 說到底,安親王想要拿捏她,一是用索多木的擢升做餌,二便是以勢壓人,倒激起她三分泥人土脾氣。 姝菡也知這樣不妥,但在太后的羽翼保護下心也長野了,于是不自覺反感那位爺大權(quán)在握生死予奪的做派。 冷靜下來,也知道自己的想法何其荒唐可笑。 無論她想不想承認,但事實擺在那里。 正應了安親王所說,太后地位再尊崇,也有護不得她的那天。 他若想取她小命,好比碾死只螻蟻。 偏他沒有動手,不動手也就算了,似乎還有意將她歸入麾下。 如果放在入宮前,姝菡對于這樣專橫自大的安排定然嗤之以鼻,可是如今,心里另一個聲音卻告訴她:只有仰仗著他,才有一線希望拉白家下馬。 帶著這樣矛盾的心境,姝菡踏踏實實在壽康宮的院墻里扎下了根。 起初因著太后娘娘的另眼相待,同殿的宮女多少對她帶著或是防備或是觀望的態(tài)度。等過得十天半月,眾人發(fā)現(xiàn)她除了每日給太后主子抄經(jīng),偶爾聽她老人家講古,是個話不多且好相處的主兒。 漸漸的,也有人率先伸出了橄欖枝。 從一份點心,一個荷包開始,慢慢變作找她學字,又或是邀她參加宮女間的小聚。 她既不拒絕,也不熱絡,倒讓旁人生出個平易近人的結(jié)論。 除了以上,她便把大部分時間用于看書臨貼。 太后看姝菡自來了壽康宮,便沒出過院子,活得和她這個七老八十的老婆子差不離,便有意讓她出去松泛松泛,免得小小年紀拘壞了性子。 這一日,敬嬪為賀八福晉鏑子滿月,特意請了恩典,在寶華殿內(nèi)辦了場宴。太后娘娘作為曾祖輩的老祖宗,自然要送了賞去。 這一遭,太后便遣了姝菡出門。因怕她迷路,又叫了粗使的鈴兒同往。 姝菡之前也有機會外出,皆被她找借口拒了:一是心有雜念想借著抄經(jīng)靜下心來想想往后,再則,也怕出門撞見不該見的人。 這一回,卻不好推。 汀蘭聽說自己又換了主子伺候,已經(jīng)先后托人捎來兩封信,外帶兩朵宮花。 姝菡回信已經(jīng)寫了厚厚一沓,卻沒想好能找了誰托,關(guān)鍵是還想給汀蘭帶去幾本自己備下的字帖,再捎帶上幾只新得的云毫筆。 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