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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最后一句恰是戳中了太后所想,她沉默一瞬,朝著外頭吩咐:“旁人先退下,虞兒我有話交待你?!?/br> 賢妃本在外面候著,聞言率先從椅子上站起身:“皇額娘也別太傷神,媳婦兒先去前堂候著,您老有吩咐隨時使人去喚我?!?/br> 太后難得覺得賢妃有眼色,吩咐優(yōu)檀把賢妃領(lǐng)去側(cè)殿好生伺候著。 門一關(guān),她便急不可耐問向?qū)m嬤嬤:“菡丫頭是怎么惹上那孽障的?難道是她無意中暴露了身世?” 宮嬤嬤搖頭:“老奴方才也問過在場的雀兒,聽起來倒不像。太子那股邪火,倒像是誤會菡丫頭是長春宮安插進來的人,這才下了狠手。” 太后凝思:“竟是這樣嗎?可憐見的,都是那起子黑心秧子害了她……”也不知道罵進去多少人去。 “還有一事,老奴有些擔(dān)心?事關(guān)菡丫頭的性命?!?/br> 太后急道:“那你倒是說啊?!?/br> “老奴聽說,方才那場禍?zhǔn)拢m是太子無狀在先,但菡丫頭確是沒有按著規(guī)矩行禮問安,前頭伺候的人都是掌眼看見的。后來菡丫頭用手去奪太子的馬鞭,又一頭沖撞過去,這才觸了殿前的玉階……老奴是擔(dān)心,圣人還朝后,不等發(fā)落了太子,便先要拿菡丫頭開刀。” 太后立刻橫眉立目:“他敢?” 可是說完,太后自己也頹了下來。今日在這壽康宮中,菡兒連門都沒出,便被打得個遍體鱗傷,她縱是可以借口說這只是一次疏忽大意,以后只管把人護在自己身邊就能避免。那如若有朝一日自己不在了呢?又有誰能護得了她? “虞兒,你說的對。燭薇去的那會兒,我曾言后悔將她許了人,可是眼下,我卻還是要選了相同的辦法。我護不住那孩子多少時日了,只能再給她尋棵能遮風(fēng)擋雨的大樹,也好在閉眼后去見她苦命的親娘?!?/br> “您的意思是?要給菡丫頭找門高親?可時間緊迫,圣人最遲三日后便要歸鑾,一時間,要去哪里找個配得起您賞識的青年才???” 太后也有些為難。 先撂下菡丫頭的身世不提,單看她今日受了如此大辱,就一個被當(dāng)朝太子鞭笞的名聲傳出去,恐怕沒有哪個朝臣敢接下這個燙手山芋,別說是宗婦正妻,便是一般妾氏也不敢沾了半點污名。 宮嬤嬤也在一旁嘆氣:“早知道今日,老奴后悔當(dāng)日沒將那紅木匣子藏起來,縱她在長春宮做個粗使宮人也好啊,至少不用受這個罪過?!?/br> 太后聞言沒有附聲,反而眼前一亮。 “長春宮……是啊,菡丫頭本是它長春宮的人,這個時候,他們娘兒倆兒也別光想著獨善其身?!?/br> “主子,您這話,老奴怎么聽不懂了?長春宮和安親王怎么可能為了個不相干的小宮女違逆圣人的意思?” “為了不相干的人,自然不會出手。但如果是他安親王的側(cè)福晉呢?” 宮嬤嬤滿臉不可置信:“這,這……”半天也沒這出個所以然來。 “虞兒,別說你想不到,便是我,不是到了這樣萬難的關(guān)口,也不會想出這樣委曲求全的下下策。好好的孩子,就算是許給個王爺,說到底,和給人捧湯端茶的妾有什么分別??墒沁@個當(dāng)口,我不狠下心走這一步,便是把那孩子向死路上推?!?/br> “老奴只有些擔(dān)心,以菡丫頭那個脾性,既不懂服軟又不會諂媚,恐怕在四阿哥那兒不討好,到時候她又該如何自處?” 太后搖頭:“老四固然冷情些,但好歹是個守諾的,我將菡丫頭托付給他,不求他如何恩寵,只要他念著我老婆子為他使的一把氣力,給那孩子一方小院子,再加半生榮華,我也就能闔眼了?!?/br> “那依您的意思,這事兒要何時辦?是找了賢主子說話?還是等安親王回來再說?” “這事拖不得,你這就將賢妃叫進來吧,再帶人去我私庫里好生整理一下,婚事上委屈了那孩子,嫁妝卻不能儉薄?!?/br>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寫得糾結(jié),總覺得不管是什么原因,都委屈了閨女_(:з」∠)_ ☆、【探傷】 姝菡頭遭醒來是夜半。 三更的鼓聲隔著雨幕飄進深深庭院, 正似隱似無叩打著閨中人的心門,隨后或攪擾一場酣夢, 又或是被吞噬進無邊的黑夜里消散無蹤。 姝菡隱約覺得自己也做了場荒唐至極的噩夢。 夢里沒有影像, 只有耳邊兩個陌生女人的聒噪,卻串聯(lián)不成一段完整的情節(jié)。 之所以確知那是場噩夢,是因為身體的痛苦感官太過真實。 她彼時頭痛的厲害, 似被人生生在頭顱里灌進去一整盆滾開的沸水, 手腳也像是被縛住,想要掙扎卻使不出半分力氣。 隨后,整個身體也隨之沸騰起來, 又像是在火上炙烤,一撥兒疼痛還沒過去, 另一撥兒又趁亂夾纏上來。 所以她在那“夢”里雖辨不清內(nèi)容,卻潛意放大那些痛苦, 于是便去怪責(zé)耳邊聲音都使她心煩意亂。 殘存的記憶里偶爾冒出幾個另她費解的字眼兒, 諸如“皇額娘”、“王爺”、“老祖宗”,又或是“避禍”、“側(cè)妃”、“一處小院子”、“供起來”。 她聽不明白,太后老祖宗的佛龕好好的, 又要把什么供起來? 想努力聽下去,可是頭又被滾水淋著,最后只想讓她們別吵,努力揮動了雙手,卻連手也疼起來,不過周遭隨后真的安靜下來。 這會兒醒轉(zhuǎn), 姝菡卻驚覺,夢里的那疼痛有愈演愈烈的趨勢,連喉嚨里都仿佛蓄了一團火,吐口唾沫說不定都會在地上燒起來。 她努力半側(cè)過頭,發(fā)現(xiàn)每晚留在窗下的宮紗蓮花燈卻沒像往常一樣亮著。 她只好在一團漆黑里茫然四顧。手腳使不出力氣,便試著開口喚人:“豆蔻jiejie……”聲音嘶啞得不像話。 沒想到真有人聽見了。 隔著茜色的紗帳,姝菡看見平時在外院里伺候的鈴兒擎著盞熹微如豆的佛手燈走過來。 她無暇去管為什么這個時辰她還沒歇下,只出于本能央求:“水……” 鈴兒似是十分驚喜,一邊去窗下的茶壺里倒水,一邊嘮叨:“菡兒jiejie,你終于醒了,福晉來了兩趟這會兒才睡下,只能明天再去正房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