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顧長鈞緩緩站起身，負(fù)手行至殿門前，暮色中，他周身像鍍了金光。

    “朝廷的旨意，只怕就要到了。周鶯，我得早點兒娶到你才成。繁文縟節(jié)不走了。”他回過身，目光溫柔地看著她。

    “你怕不怕我委屈了你？”

    周鶯緩緩地?fù)u了搖頭：“不怕?！?/br>
    三書六禮，說起來也不過是做給旁人看的。

    那個人是他，她覺得很好，很安心。

    踏著細(xì)碎的光線，顧長鈞去了。再見時，身份已不同，她穿著大紅嫁衣，牽過他手中的紅綢，自此成為了他的妻。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結(jié)婚，過度劇情走完了走完了。

    晉江文學(xué)攜手作者祝親愛的讀者朋友們：春節(jié)假期，平安康樂！同時溫馨提醒大家勤洗手 戴口罩 多通風(fēng) 少聚集

    ☆、第 60 章

    冬雪消融, 天氣漸漸暖和起來。

    御書房前的玉蘭開得正好，窗扉半敞，能看見里面龍案后支頤淺眠的人。

    晉帝手里還握著適才看了一半的折子, 京城天氣倒好, 江南這些日子至少下了半個月的雨了, 晉帝牽掛著那邊的澇情，已經(jīng)兩天沒怎么合眼。

    才喝了些暖的湯茶, 這會兒那熱意上頭, 熏然之下竟睡著了。

    那夢十分真實。

    依稀是六七月的天, 非常悶熱, 他那時才三十八、九模樣, 帶了太后、皇后和幾分得寵的嬪妃去別苑避暑。山莊環(huán)水，很是幽靜, 朝廷的事交由首輔和幾個重臣商議著辦，本該是太子監(jiān)國，剛巧外地出了貪腐重案，盛王被遣去了辦差。大臣們商議不下的事, 才拿過來請他示下。

    倒是一段極難得的悠閑日子。就在那時有人托門路進獻(xiàn)美人，他本沒什么興致，后宮佳麗眾多，皇后賢惠, 好幾個嬪妃都得寵。

    還記得那天陽光烈得很，在那夏日的亭子里，周圍是滿眼的接天蓮葉。絲竹聲中, 有個人凌波而來。

    他目光移去的一瞬，恍然這世界登時安靜了。

    她踏著緩慢的步子朝他走過來，那長長的曲折的石橋好像一世也走不完。

    在那驚鴻的一瞥中，他將她的影子刻在了心上。

    他坐擁九州，手掌天下，那些豪情，那種驕傲，此刻突然索然無味起來。

    他還不曾擁有過這樣的女人。

    若要他拿什么去換她在身邊的一日，舍棄整個后宮，夠嗎？

    她膚色如雪，整個人透著不可親近的孤冷。

    她身邊的男人喝斥她請安，她抿著唇，一臉倔強不發(fā)一言。

    夜晚的碧紗帳中，她身上的羅衫順著滑涼的肌膚落下去，她偏著頭，睜開眼睛，盯著某個虛無的方向。

    她叫一聲都不曾。

    更不曾與他說半句話。

    如果那時就知道，她心中已有旁人，她腹中已有那人的骨rou，他會放手嗎？

    會任她從來的那座橋上轉(zhuǎn)身離去嗎？

    如果不曾擁有過，此生將多么遺憾。放眼看遍寡淡無味的后宮，這一生都不知為一人癲狂是何滋味，那將多么可悲？

    “皇上，皇上！”

    夢，就此中斷。晉帝懵然睜開眼，眼前的近侍也已頭發(fā)花白。

    今夕非昨夕，那些逝去的，終是追不回。

    “羅貴妃她不大好?！?/br>
    若非緊要事，誰敢打擾皇帝？

    內(nèi)侍跟了他數(shù)十年了，知道他對羅貴妃的重視，不敢不報。

    晉帝聲音沙啞：“怎么不好。”下意識地蹙了蹙眉，遺憾那夢未能做下去。

    “夜里咳血不止，適才小人去瞧，出……出氣多近氣少……瞧著，有些兇險?！?/br>
    晉帝怔了怔，握了拳捶在桌案上：“傳御醫(yī)了嗎？”

    內(nèi)侍道：“小人大膽，貴妃如今還在禁足，原不該放人進去?？蓪嵲谇闆r危急……請皇上降罪！”

    御醫(yī)請了，還說不好，那必是真的情況很糟了。

    晉帝扶額嘆了聲：“走吧，去秀毓宮?！?/br>
    夜深了。適才還高掛在天上的月亮躲進了云層。前頭宮人提著燈，御輦無聲地駛過夾道。

    秀毓宮門前已站了幾個妃嬪，遠(yuǎn)遠(yuǎn)見晉帝過來，跪下去行禮，“皇上萬福。我等聽說貴妃娘娘不舒服，憂心不已，急著過來看看?！?/br>
    晉帝淡淡點點頭，下了輦，徑直往里去。

    屋中濃重的藥味撲鼻而來。

    這個味道，晉帝這些年都嗅得慣了，過去不曾覺得嫌棄，此刻卻下意識地皺了皺眉。

    兩個御醫(yī)跪在外頭商量用藥，見晉帝進來，都躬身走過來，想和晉帝說說詳情。

    晉帝擺擺手，止住了他們，他朝里走去，鵝黃綃帳里，兩個宮人扶著個臉色蒼白如紙的人。

    羅貴妃沒有妝扮，披散著頭發(fā)，眉色比平日還淡，兩眼虛弱的閉著，宮人正拿帕子擦拭她嘴角的血跡。

    她眼底一片烏青，肩膀窄極了，瘦成一把骨頭。便是這樣，他也寵了她許多年。

    如今瞧來，其實也沒多少相似。不過是那清冷的性子，少見笑容的臉，和年歲，和過去的那個人差不多。

    他在她眼底看不到感情。

    后宮太多愛著他盼著他求著他垂憐的人，許是人的天性就是越得不到越不想放手。他知道她心里從來沒有他，所以每每看到她為了謀求一些東西而委曲求全的來討好自己，他心里就升起幾絲難得的愉悅感。

    羅貴妃此刻的樣子，如此虛弱，丑陋，周身散發(fā)著令人不愿靠近的死氣。

    “你們都出去?！睍x帝立在那兒，離床約有五步距離。

    宮人內(nèi)侍紛紛退了出去。

    羅貴妃抬起眼，視線模糊只看得出一個輪廓。

    陽光灑下來，這充滿死氣的殿宇中供著的瓊花絢麗的綻放著?？上Я?，再也看不到自己心愛的人。

    這一刻她連深埋在心底的怨憎都不見了。

    如果能重回少年時，能再見一面，遠(yuǎn)遠(yuǎn)和他打個招呼，該有多幸福啊。

    “茵茵，朕未曾虧待過你吧？”

    晉帝開口。

    過去再親密不過的人，十年相依相守，此刻他卻一點兒都不想靠近。

    羅貴妃扯開嘴角笑了。她身子差成這樣，不就源于承寵？他給了她和別人都不一樣的關(guān)注，卻也放任那些人肆意的陷害她。過去他眼中望過來的深情有幾分是為她？

    “皇上待我很好?！彼龜鄶嗬m(xù)續(xù)的答著，能撐過這么多年，已經(jīng)很不容易。她不怕死，但不能帶累家人，上回她情緒失控對他說了許多不該說的話，臨了臨了，還是轉(zhuǎn)圜一下吧。

    晉帝點點頭：“茵茵入宮十年，伴著朕，朕很欣慰。茵茵還有什么愿望，朕可以替你達(dá)成?！?/br>
    羅貴妃閉著眼想了想，緩緩嘆了口氣：“皇上，臣妾大膽，想求皇上準(zhǔn)許將臣妾的尸身火化，臣妾的骨灰，想灑在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