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第一年過得比以往都快。后半學(xué)期手機(jī)開始大規(guī)模普及，家里給配好手機(jī)后，放假和他分開就不那么難熬。給他發(fā)的短信他都會老老實(shí)實(shí)的回復(fù)，好像這樣的不開口溝通對他比較容易，有時還會主動發(fā)幾個詞句過來。

「巧克力吃完了?！?/br>
放假時也承包了他的大部分日?；锸澈腿苛闶?。

「那么大盒兩天就吃光啦。你不乖哦！要檢查蛀牙?！?/br>
想到檢查方法有點(diǎn)流口水。

過一會兒又看到他的回復(fù)，「乖的。」

呵。

雖然檢查他的蛀牙很有趣，為了健康也要限制他的糖分?jǐn)z入。以后一整盒拆開，每天給他送兩粒，正好可以日日見面，日日被他期待。

太喜歡私租的那間小屋，以至于寒暑假的時候還會偷偷跑回來住。他也變得不那么排斥上學(xué)。白天在學(xué)校時就裝石頭，晚上回家才鮮活起來。

去年他長高得很快，以前看起來明顯比其他同學(xué)要小，升到高二時他的身高卻已經(jīng)接近班里的平均水平。

以及依然清秀白皙的外表，和沉靜的性格。

有點(diǎn)不對勁。

坐在她前面的女生班長，這段時間問他問題的次數(shù)多出以前，這是其一。

平常為了他喝水方便，替他打好水后都會把水杯放在他課桌的左上角，以前一直相安無恙，今天卻已經(jīng)是第三次被女班長不小心打翻。

杯里的水灑了滿桌，連他的衣褲都受到波及。

幫他擦干課桌，濕掉的書本考卷拿到窗臺去曬。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女班長一臉歉意的想要幫忙，卻沒有插手的余地，水汪汪的眼睛滿是歉意和無措，

誰知道她是不是真的總這么不故意。

轉(zhuǎn)天早上，他剛坐在座位上，女班長就回身遞給他一個很精美的餐盒。

他看著粉色波點(diǎn)的搪瓷餐盒，半天不動。

女班長沉不住氣，“打開呀?！?/br>
看他還不動，親自動手揭開塑料蓋，一臉期待的看著這他。

“送給你。就當(dāng)是昨天打翻你水杯的歉禮啦～”

餐盒一打開就飄出一陣新鮮的麥香，里面躺著一只奶酪花環(huán)面包，杏仁片花瓣椰蓉蕊心，還撒上一層rou桂粉。

切，小意思而已。

“我自己做的哦～快嘗嘗！”

他還是沒動，嘴唇微張小聲說，“吃早飯了?！?/br>
聽他這么說心里一松，高興起來。

他竟然能抵抗誘惑。

“這樣啊不過面包沒多少大啦，要不我們一人一半～”

女班長還不放棄，自顧自把面包撕成兩半，一半塞進(jìn)他手里，朝他笑笑，“很好吃的哦！”

他拿著面包正在發(fā)愁，突然手里一空，半塊面包被隔壁的體委搶走了。

“真不知好歹，女生的心意不能浪費(fèi)哦?！斌w委邊說邊朝女班長眨眼，兩口就把面包吃光。

“你！算了”女班長沒趣的轉(zhuǎn)過身，趴在桌上郁悶著。

他偷偷舒口氣。

呵。

怕水杯事件再次重演，此后每天早上來到學(xué)校都幫他把課桌后移，和前面空出一段距離。

女班長消停兩天，又在午休時拿出試卷找他問問題。

他解答問題的時候非常耐心。在對方的試卷上一步一步寫出詳細(xì)的解答步驟，卻一句話也不說。

女生安靜地看著他安靜地寫。

寫完輕輕推給她，眼皮都不抬繼續(xù)自己看書。

“可是這步我不懂，怎么得來的？”拿到答案也沒讓她閉嘴轉(zhuǎn)身好好做自己的事。

他看看女生指的地方，然后在后面做標(biāo)注，寫上參考課本第幾頁哪條定理，再退回去。

“噯你怎么總是不說話呀？你能不能說說話呢？”

女生收起試卷，終于露出真面目。

桌椅間挪開的安全距離也悄悄被她拉近。

“開學(xué)這么久你說過的話都不超過十句吧？”

“是害羞嗎？”

他一直低頭，好像這樣就能躲過咄咄逼人的打探。

“跟你說話呢，你怎么不抬頭看我呢？”

他雙手絞緊，慢慢抬頭。還是沒有直視對方，咬咬嘴唇，慢慢小聲開口，“不想理你。很煩?！?/br>
女生帶著笑的臉忽的僵住，好半天才消化剛剛聽到話。

她漂亮、聰明，一直受到很多人的喜歡，大概自己也相信自己是人見人愛的。

剛剛卻聽到一直討好的人說她很煩，不想理她。

她哭著跑出教室。

放學(xué)回到家，吃飯的時候他竟破天荒的有點(diǎn)心不在焉。

問他他也不說。

晚上鋪好床，抱著他鉆進(jìn)被子里準(zhǔn)備睡覺。

迷迷糊糊聽到他的聲音。

“不想理的人可以不理。是嗎？”

是少說話的緣故嗎。經(jīng)過變聲期，他的聲音依舊清澈，卻像被埋在很深的土里。尾音是土里長出的葉子，容易生長容易枯萎。

睡意一下子沒有了。

摸摸他的頭。

“我說過的，不想理的人可以不理?！?/br>
“嗯?！?/br>
他乖乖應(yīng)一聲。調(diào)整個姿勢。

感到他又放松下來。

“乖乖睡覺，什么事也沒有?！?/br>
“嗯。”

20

班里有幾個女班長的愛慕者有意無意的找過他幾次麻煩，私下里找機(jī)會教訓(xùn)下他們。頭兩次他們不知道為什么被打、被什么人打，之后慢慢明白每次挨打都是在欺負(fù)他后，也就老實(shí)許多。

差不多一個月后，大家都淡忘這件事。女班長看他的眼神也不那么幽怨。才放心一點(diǎn)。

這天午休時去體育組開會。開完走到教室門口聽到里面不同以往的吵鬧聲，趕快走進(jìn)去。

擔(dān)心會出事，于是更加盯緊他，卻還是有疏漏。

趕到的時候，他的座位附近已經(jīng)圍滿了人，看不到他。

女班長的喊聲、人群推搡聲、桌椅和地面摩擦的刺耳聲，以及有人的高聲叫罵。

“早就看你不順眼了！你很了不起嗎？成天都不正眼看人給臉不要臉！”

包圍著他，把他壓在下面。

沖過去，撥開一層一層的人群。他的同桌體委把他按在地上。

一把扯起體委的后衣領(lǐng)，朝他左臉狠擊一拳。

掌骨擊中他的眼眶，他沒有防備，后退幾大步撞到窗臺，一盆花被他碰掉地上。

“cao！”

體委瞇著眼，左眼眶迅速腫起來，“上個月體育館后門那個就是你吧?！?/br>
他沒說完就狡詐的沖過來。

側(cè)身，借他的沖力把他撲倒，他帶倒幾把桌椅最后跌在水泥地上。

他倒下的地方，離摔碎的花盆不遠(yuǎn)，幾塊瓷片扎進(jìn)他背里，他立刻發(fā)出哀嚎。

但還是覺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