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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了退位詔書,可是您要不是皇上了,您也就不回皇宮了??稍蹅儾换鼗蕦m回哪去???景曦明做皇帝的時候,您原該按照祖制搬出來開衙建府,可是還沒等您出來呢,景曦明就出事了。您下決心要退位,就不能回皇宮了,可是咱們外邊除了太尉府本來就沒有住的地方啊?!?/br>景曦渺一下子被問住了,腦子本來就亂,一時竟不知道如何是好。劉公公看了一眼他的臉色接著說,“早上老奴去回太尉,太尉正趕著要出去,他就說了讓您接著住太尉府里,還住太尉這間房子,太尉他自己會搬出去,把這兒讓給您?!?/br>景曦渺的拳頭“乒”地一聲砸在桌子上,低了半日頭,“你去告訴太尉,用不著把我關(guān)在這麼好的地方,太尉大人年事已高,讓他騰地方給我,我過意不去。”劉公公忽然聽見小皇帝說那個威風(fēng)凜凜龍行虎步的太尉年事已高,卻正色道,“皇上,太尉早出去了,您讓奴才哪兒找去?。吭僬f,太尉大人也沒說要關(guān)您,他說您既然不想當(dāng)皇帝了,那就跟普通世家子弟那樣讀讀書騎騎馬打打獵好了。他還讓宰相劉未找?guī)煾到棠x書,讓相里侍衛(wèi)給您找些個年紀(jì)相仿的孩子來陪您騎馬射獵?!?/br>“什麼讀書騎馬射獵?!本瓣孛煸铰犜綒?,一把將桌上放著的茶盞推到地上摔得粉碎。站起身便向屋外走,一直走到荷塘邊上。氣得發(fā)抖,什麼讀書騎馬射獵,就是希望我走得遠點不要礙眼,說要親自教我騎馬種種,可見也全是隨口說的,竟然信以為真,也是自己癡傻怨不得旁人。一面想,一面心里難受,眼淚就要滴下來了。就說一句不是這樣的也好,哪怕生氣發(fā)脾氣讓我閉嘴也好,為什麼要擺出那副嘴臉來,那副無奈的樣子,把自己最壞的猜測都默認(rèn)了。一晚上反反復(fù)復(fù)地想,反反復(fù)復(fù)地想要給相里若木找個理由,死都可以就是不想要相信自己說的都是真的。就是因為催眠似的不想相信所以才能撐到這個時候,還站得起來。若不然,簡直就是滅頂之災(zāi)……可是相里若木就是那麼一個人,復(fù)雜,可也好懂。景曦渺看著一池水,模模糊糊地想,相里若木他當(dāng)初挖這湖的時候挖了多深?自己如果跳進去會怎麼樣。死在他門口的池子里,能不能比得上那個紫菀,讓他再也忘不了。忽然想笑,死人跟死人爭就一定爭得過嗎?不過這種想法竟像鬼催得似的斷不了,他在一塊突出的石頭上坐下,抱著膝蓋,這石頭真滑,只要向前傾一下身子就能滑過去,掉進水里。水會包裹住自己,漫灌進身體,身體變重,被拉進水底,然後什麼都結(jié)束了。屈辱,愛,痛苦,痛苦,痛苦──“皇上,”一聲呼喚,跌落水中的念頭戛然而止。他惱怒地回過頭看著相里一平,相里一平神色憂慮,他看出來了?“皇上,水邊太涼了,過這邊來吧?!?/br>“我已經(jīng)寫了退位詔書了?!彼酒鹕恚吡诉^去。“我知道,”相里侍衛(wèi)平靜地解釋,“可是玉璽并不在皇上這里,在太尉為那道詔書加蓋玉璽之前,您都還是皇上。”景曦渺剛要說什麼,就聽見一陣腳步聲過來,兩個人都停止了談話。檀心跟李允之一起走了過來,檀心見了景曦渺便一笑,倒是李允之,多少對景曦渺不起心里知道,所以眼神碰了一下立刻就轉(zhuǎn)開了。“李允之,你來得正好,我有些話也想跟你說一說?!本瓣孛炖淅湟恍?,跟從前安然的模樣完全不同,李允之略微吃驚了一些。“相里若木跟你說過,朕已經(jīng)不是皇上了嗎?”景曦渺突發(fā)一問,連相里一平都看著他。“沒有。”李允之生硬地回答他。“那你到皇上行宮之前為什麼不稟報一聲。你既來了,見了皇上跪都不跪又是什麼意思?”景曦渺看著他抬起視線驚訝地看過來,他毫無顧忌地迎著他的視線?!跋嗬镆黄剑扇巳フ姨具^來,朕要當(dāng)面問問太尉是什麼意思,覺得朕說的話對還是不對?!?/br>“皇上,”檀心一笑插話進來,剛要繼續(xù)說什麼。被景曦渺冷冷一瞪,“朕在跟你的主子說話,你給朕閉嘴?!蓖蝗缙鋪淼匕烟葱牡男δ×?。李允之深呼了一口氣,“不用去找太尉,臣……失禮了?!彼ス蛄讼氯ィ[隱攥起了拳頭。“你來找朕是有什麼話要跟朕說嗎?”景曦渺雖然不夠高,可是當(dāng)人跪在他面前的時候,他一樣可以俯視。“沒有什麼事了?!崩钤手椭^說。“那就好,”景曦渺看著他的頭頂,“退下去吧?!?/br>李允之忽地起身,轉(zhuǎn)身就走。檀心跟著他走,兀自回頭不住地看那個突然之間鋒芒畢露的皇上。“皇上,”相里一平看著他們走遠了,“皇上為什麼要激怒李將軍,為什麼要挑起沖突?”“相里一平,在這個世界上,還沒有任何一場跟我有關(guān)的沖突是被我挑起的,他們?nèi)莶幌挛沂墙裉扉_始的嗎?你以為他們來干什麼來了,他們就是來刺探一下我是否真的瘋傻了?!本瓣孛斓氖治⑽⒌匕l(fā)抖,“當(dāng)你真的發(fā)現(xiàn)自己沒有指望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自己出奇地清醒,這才是最……”景曦渺連肩頭都開始顫抖,“這些……本來都不干你的事,你跟著我干什麼?”“皇上,臣在太尉府多年了,雖然跟李將軍共事,但是又不同,臣不服從李將軍的調(diào)遣,臣只對太尉負(fù)責(zé)?,F(xiàn)在,太尉指派臣來對皇上負(fù)責(zé),所以臣就只對皇上負(fù)責(zé)?!毕嗬镆黄綔喓竦纳ひ羝届o不帶任何感情色彩,平白地像是敘述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他看著身子單弱,又抱著肩頭不住發(fā)抖的景曦渺,看得出他在壓抑自己,他似乎馬上就會哭出來。但是景曦渺背對著他穩(wěn)定了一會,終於緩和了身上的顫抖。“你有孩子嗎?”景曦渺的語氣不再急促。“有一兒一女,”相里一平說,“大的七歲,小的五歲?!?/br>“把你的妻子孩子藏好了?!本瓣孛齑舸舻乜粗且怀厮?。“皇上,他們不會為難臣的。”“相里將軍,下里鎮(zhèn)一鎮(zhèn)人的命能比你妻兒的命賤多少呢?”景曦渺的聲音倦倦的,不再像一個十五歲的孩子。相里一平脊背略過一陣寒意,想起下里鎮(zhèn)腐爛的尸體,小皇帝是在提醒他,這個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將軍被皇帝點醒,第一次覺得害怕。小皇帝的情勢始終比他想象的危急,只是他忽略了,也忘記了自己或許已經(jīng)被拖進了爭斗的漩渦。他確實以為他們不會做到那一步,可是下里鎮(zhèn)的尸體讓他惡心至極。“臣明白了,臣會讓他們搬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