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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天,尹輾才喚道:“公公?!?/br>阮嵐以為尹輾已經(jīng)怒不可遏到要把公主拖出去打幾板子。誰料到,張總管從袖中拿出一管金軸,正色揚聲道:“阮嵐接旨!”阮嵐趕緊跪地作誠心磕頭狀,一向胡鬧的尹沁兒看見張總管手上拿出的“圣旨”,也不得不跟著跪了下來。“奉天承運,皇帝敕曰:治世之朝,德惟善政。諫議大夫阮嵐,德才兼?zhèn)洌斆艚^倫。朕思賢如渴,有鮑叔牙之心,特封阮嵐翰林院學士,任皇子師。俸一千二百石,賜京城東南府邸。欽此?!?/br>阮嵐聽完,卻不出聲應(yīng)答,只是從地上抬起了頭,繼續(xù)跪著。“……”一陣沉默后,張總管清了清嗓子,他的聲音一貫比起其他的太監(jiān)要低沉穩(wěn)重的多,這一次,卻顯得有些懼人:“大人,莫非您想抗旨?”阮嵐則義正嚴辭道:“臣并非想抗旨,僅想多問一句,臣能接二連三升遷,是否只是陛下一人的圣意?”——帝惑于佞幸,命其任諫議大夫,后皇子師。若真是尹輾自作主張的圣旨,想必百年之后,史書上便會這么寫了。尹輾“刷”地一聲打開折扇,悠閑地搖了一搖,揚唇道:“你是吏部舉薦過來的,朕不過是用朱筆一批罷了。”吏部……看來又是何蔚助了尹輾一臂之力。阮嵐再也沒有拒絕的理由,只好道:“臣,遵旨?!?/br>而后,雙臂抬起,雙手朝上,領(lǐng)了張總管手中那道圣旨。其中有一句“賜京城東南府邸”,之前在圣旨中從未見過這樣的句子,仿佛尹輾是要把賞賜“指名道姓”地說給他聽。不得不說,尹輾賭對了。先前阮府便是在城東南一隅,聽說那間宅子至今都是空置,阮嵐也想回去看看,所以無論這次封賞的是不是那套府邸,只要說出“東南”二字,阮嵐就會猶豫。阮嵐接了圣旨,揣進懷里,忽然聽見張總管來報:“陛下,駙馬已經(jīng)朝這邊過來了?!?/br>悅陽公主當即向屋頂白了一眼:“呵,皇兄你一來,阿凌也跟著來了。真是掃興?!?/br>尹輾卻背過了手,低頭道:“沁兒,有件事朕要問你?!?/br>“何事?”尹沁兒驀地抬眸,頭上的金步搖輕輕擺動起來。尹輾勾唇一笑:“你該不會真以為朕仍然被你和阮嵐蒙在鼓里吧?那一晚的事情,朕知道有你助力,不然阮嵐也跑不了那么遠?!?/br>“……”尹沁兒轉(zhuǎn)頭看了一眼阮嵐,而后對尹輾說:“阮嵐老實溫順,定然是皇兄你耍賴,使詭計套出了阮嵐的話。阮嵐絕對不會出賣我的?!?/br>阮嵐冷不防被公主直白地夸了一記,心里頗有些不好意思。其實尹沁兒只說對了一部分,尹輾套出他的話是真,但尹沁兒也參與密謀逃亡一事,卻是尹輾自己猜出來的。尹輾倒也不去辯駁,他直接問了下去:“那么……連通皇城與郊野的那條密道,沁兒你是怎么知道的?”畢竟是同胞兄妹,尹輾心里并不愿置尹沁兒的罪,然而他必須要問清楚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尹沁兒想要繼續(xù)保持鎮(zhèn)定,臉上的神情掩飾得極好,可是,終究瞞不過她那一母同胞的哥哥。尹輾敏銳地抓住了尹沁兒雙眼中一閃即逝的慌張。他極有耐心,轉(zhuǎn)身慢悠悠地坐了下來,對著那一桌子菜肴道:“不著急,沁兒慢慢想,想好了再告訴朕?!?/br>阮嵐站在一旁,看著眼前這一對氣氛怪異的兄妹,默默地嘆了口氣。其實他今日來找悅陽公主,主要便是為了這件事。只不過,現(xiàn)在是尹輾幫他做了。何況皇帝和公主兩人說話,他一個外人也不好開口。旁邊的張總管一如既往的沉默,明明周身氣場十足,這時候卻像一道透明的空氣,竟讓人完全察覺不到他的存在。就在尹輾拿著阮嵐的筷子夾了第三道菜的時候,悅陽公主終于崩不住了:“皇兄,我說,我說……這個密道,是阿凌告訴我的?!?/br>尹輾拿著筷子的手沒有停下:“阿凌?……原來是駙馬。那么,駙馬是怎么知道那里有一個密道的?”“阿凌說,上次他去拜訪兵部侍郎李承恩,不小心偷偷看到了兵部的密函,所以就記下了?!?/br>阮嵐在心里思索:以前他在朝為官之時,李承恩還只是京中一介小官,但他早就聽說聽說公主的意中人陳垂凌是李承恩的至交好友。過了這么多年,原來駙馬和李承恩二人關(guān)系依然如此親密,那李承恩竟然在陳垂凌面前毫無戒備,連至關(guān)重要的兵部密函,都沒有及時收起來?尹輾語氣依舊沉穩(wěn),可眉宇間忽然帶上了一抹肅殺之氣,連著聲音都顯得可怖起來:“不小心偷偷看到了兵部密函……那么到底是不小心,還是偷偷?”悅陽公主“撲通”一聲跪地,垂下了頭:“臣妹……臣妹所言句句屬實,不曾欺瞞陛下?!?/br>尹輾則站了起來,目光在尹沁兒身上徘徊許久,過了好一會兒,才道:“公公,回宮。”又對阮嵐說:“朕送你回府?!?/br>“……是?!毖巯码y以和公主單獨交談,阮嵐只好跟著尹輾走了出去,不忘回頭看了尹沁兒一眼,想著之后哪天再回來和沁兒道謝。尹輾出門時看到了已經(jīng)趕到此處的駙馬,駙馬在門外對他跪地磕頭行禮,尹輾卻好像什么也沒有看見,直接從他面前大步邁過。等出了駙馬府,阮嵐才在后面出聲詢問:“陛下,既然方才公主說此事和駙馬有關(guān),為何不直接問一問駙馬?”“你還真信尹沁兒說的了?”尹輾臉上皮笑rou不笑,眸中傾瀉的月色染上一絲寒意,“駙馬多半已經(jīng)和她串通好了。問了有何用?”阮嵐對方才公主那一套說辭只是心有懷疑,而尹輾竟已經(jīng)早早在心里對那一套說辭否決了。尹輾又道:“明日朕派人和你一起去那條密道調(diào)查。”阮嵐點頭:“是。”這時,身后的張總管突然大喝一聲:“是誰?!”隨之從袖中彈出一道暗器,向他們后方飛去。“??!——”一聲慘叫傳來,聽見這一道聲音,阮嵐眉心緊縮,在心中暗道:“不好!”——是公主方才送他的那一對孿生兄弟,見阮嵐走后,悄悄跟上來了。第47章耄耋老者雖說阮嵐的新府邸并不是之前阮府的府邸,但其實只有一街之隔,尹輾和他說,只要他好好干,保不準什么時候就能再升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