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覆在妖魔面上的眼罩。 無淚此起彼落的嘶吼聲后,絕大部分妖魔丟了護(hù)眼的靈器,它又趁機(jī)打出幾個噴嚏,惡臭的灰霧四散,凡是被沾染到肌膚的,無一不是紅腫發(fā)痛,眼皮更是抽搐不止,睜不全亦閉不合。 這些妖魔邪眾早知此地兇險,皆抱著拼死一搏的心態(tài)對戰(zhàn)無淚,雖失了護(hù)眼靈器亦紛紛吶喊著手持刀劍刺向無淚。 不曾丟失護(hù)眼神器的幾位直接遁了水,欲從河底突破。 毫無懸念,忘川河水之上,凡是被無淚看過一眼的妖魔鬼怪,皆毫無形象顧慮,雙手抱頭叫得撕心裂肺,喊叫得似乎沒了力氣,稀里嘩啦墜入河底,藏匿于河底的河妖魚怪及水鬼成群地聚攏過來,將食物撕成碎片,分而食之。 而那些欲從河底突破的妖魔顯然沒那么幸運,他們不懂,河底更為兇險。 除了修為低級的河妖魚怪水鬼,河底下還住著無淚的鄰居,千手血觀音。 果然,不出半柱香,河面再次起了層層波瀾,一頭血紅色的巨型章魚揮舞著滑膩的觸手將四個遁水的妖魔卷了上來。 千手血觀音炫耀般的將血紅的觸手伸向半空,被它玩具般卷來卷去的四具軀體已聳拉了腦袋奄奄一息。 千手血觀音似乎有些不滿,甕聲甕氣對無淚道:“多少年才出這樣一批前來送死的蠢貨,你就不能可憐可憐我這個老鄰居,那么多新鮮血rou都送了小河妖,只留這幾個新鮮貨給我?!?/br> 無淚九個腦袋搖搖晃晃,九張口一起翕動,悶雷般低沉的嗓音回應(yīng),“難道這四個不夠你撕么?” 血紅的觸手用力拍打了幾下河面,“不夠……”倏然,千手血觀音血紅的眼珠子轉(zhuǎn)移到凌空飛在無淚身后的一位玄衣道人身上,“呀,還有一個,入了魔的道人,老鄰居這個留給小音音可好?!?/br> 無淚似乎懶得回應(yīng)它,九條脖子彎彎曲曲繞向同一個方向,九個腦袋千只眼睛直盯著河面上僅剩的那位玄衣道人。 此人乃是個瞎子,周身暗藍(lán)色流光護(hù)體,修為頗深。 無淚將腦袋湊上前去,離得最近的一顆腦袋在對方凌空的身體周圍環(huán)繞一圈,“真是難得,你算是這群蠢貨中稍微不蠢的一位,報上名來?!?/br> 衣衫襤褸的道人方要張口,千手血觀音搶先道:“不要理它?!?/br> 玄衣道人將浮塵瀟灑一揚,未曾領(lǐng)對方的情,口氣沉冷地回復(fù)無淚,“戮心道人殺千屠?!?/br> 血觀音揮舞著觸手,“名字挺拉風(fēng),不過你是最蠢的一個?!?/br> 道人不明其意,眼皮雖黏在一起,耳朵動了動,循著聲源,偏頭望向千手血觀音的方位。 突然他整個身體莫名僵硬起來,護(hù)體的流光驟然消失,從頭到腳又麻又痛,五臟六腑像是燒灼般煎熬,須臾間,腳下燃起一簇簇火苗,火光匍匐而上舔~過他身體每一寸肌膚,刺鼻的燒焦味蔓延開時,千手血觀音揚了揚血紅黏膩的觸手,似打招呼一般對他道:“都提醒過你不要理他,你偏不聽,無淚這老家伙身負(fù)萬世詛咒,看一眼陷入瘋魔,答一句邪火燒身哈哈哈哈哈……” 伴著千手血觀音桀桀怪笑聲,玄衣道人的一顆腦袋已被燃成火球,他用盡平生力氣探出被燒得焦黑的骷髏手臂,五個手骨彎曲地指向近在咫尺的幽冥當(dāng)鋪,似乎死不瞑目,最后啊的一聲慘叫跌入河水,身下游動了成群的水怪,剎那間,被分食干凈,骨髓亦不剩。 瞳姬自檐角輕輕落在幽冥當(dāng)鋪的石階前,臉上一貫的冷漠,似乎早就料到是如此結(jié)局。 幽冥當(dāng)鋪的大當(dāng)家不是那么好當(dāng)?shù)摹?/br> 無淚的九只頭對著河面旋轉(zhuǎn)察視一番,未有活口,任務(wù)完成,不發(fā)一言,遁入河底。 千手血觀音有些戀場,往幽冥當(dāng)鋪方向游了游,見秋暮一直站在當(dāng)鋪門口,悄悄伸出一只觸手探過去。 秋暮眼疾身快,堪堪躲過。 她生平最惡心滑膩膩軟乎乎的東西,何況這章魚長得實在寒磣,觸手上堆滿了大小不一的紅疙瘩,看一眼,精神衰竭。 血觀音將一只觸手軟軟搭在門口的雕欄上,“別緊張,只是握個手?!?/br> 說著又將觸手伸過去。 秋暮三步并一步跳到瞳姬身后。 鮮紅觸手挨上瞳姬衣衫的那一瞬,對方一雙寒眸瞥過去,“不嫌自己手多的話就滾回去?!?/br> 千手血觀音彎彎曲曲地收回觸手,似乎為了發(fā)泄心中握手失敗的憤懣,使勁勒了勒卷在其余觸手中的妖魔,一陣慘烈的叫喊聲響徹水面…… 它遁水前委屈地嘟囔一聲,“脾氣都不好。” 方才熙熙攘攘的忘川河瞬間恢復(fù)平靜,瞳姬轉(zhuǎn)身離去前吩咐游蕩在當(dāng)鋪周圍的河怪們,“方圓十里,不要讓我見到殘尸斷肢?!?/br> 小怪們唔唔應(yīng)著紛紛游離尋找,他們曉得這家當(dāng)鋪里的人都愛干凈。 秋暮cao心地叮囑一聲,“記得連渣都不許剩啊,瞳姬不喜歡異味?!?/br> 忘川河血腥味綿綿八百里,唯有幽冥當(dāng)鋪附近聞不見一絲異味。 一來是瞳姬吩咐河妖河怪們平日不得靠近當(dāng)鋪,當(dāng)鋪附近更不準(zhǔn)有一星點殘渣異物,就連一片枯竭的落葉都要被及時清理掉。 再有便是瞳姬日日于幽冥當(dāng)鋪燃香,用來緩解河水傳來的血腥之氣。 之前天啻君偏愛泛著森林根木氣息的迷藏香,僮姬便日日于碩大的香爐內(nèi)焚著。 這會兒秋暮甫一走入當(dāng)鋪便聞見一股熟悉的花香,此乃冥界忘川河畔唯一的香氣,也是唯一讓人感覺鮮活的存在。 曼珠沙華,又稱之紅色彼岸花,乃冥界之花。 她思忖,原來這才是瞳姬喜歡的味道,天啻君歿了,自然不用再燃迷藏香。 她見瞳姬將冥花花瓣放到石臼里,又用玉杵碾碎,再輔以天山露水,北極冰片,空谷幽蘭花萼及南海鮫淚精心調(diào)配。風(fēng)漫菱花窗,略清寒,瞳姬卻只著素色單薄中衣,長發(fā)懶散垂眸無瀾,樣子多了一分平日少見的柔靜和專注。 秋暮竟有些不忍打擾,便站在門口發(fā)會小呆。 “天啻君死了,想來日后不會太清閑,雖然目前只剩我們兩個,可當(dāng)鋪的生意還是要做的,一向懶散悠閑的你也該為當(dāng)鋪做些事情了。”瞳姬雖說著,但眼皮未抬,只將石臼里的紅色花露倒入小巧的玉凈瓶中。 秋暮靠近幾步,“可是,我能做些什么?” 她雖在當(dāng)鋪住了數(shù)百年,平日也只是做些打點當(dāng)鋪物件傳遞消息的零散工作,不曾為當(dāng)鋪做過什么實質(zhì)性的貢獻(xiàn),說白了就是個打雜的。 瞳姬停了手中的動作,抬起眼睫,清冷的眼眸浮上幾絲玩味,說出的話卻帶著幾分譏誚涼薄,“首先,你需摘掉你的面紗?!?/br> 秋暮一怔,不動聲色后退一步,為何今日的瞳姬說話如此直戳她痛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