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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回了家。他平時沒什么事可做,所以把大部分的心思都放在在怎么樣更好的填飽自己的肚子上??山裉煲姷缴蜢o之后,他連餓都忘了。坐在一樓前的臺階上,他望著院內(nèi)蔥郁到亂七八糟的草坪,腦子里一片空白。這個時候,他神情肅穆,衣飾不整,看起來很像一名不修邊幅的思想者。一雙灰色的眼睛好像兩潭淺水,清澈見底的連內(nèi)容都沒有了。“哥哥。”他喃喃自語:“你什么時候回家啊……”樹上飛來一只烏鴉,哇的大叫了一聲,拍拍翅膀又飛走了。天上的云濃了又疏,陽光從云縫中射下來,讓這世界好像一個開了電燈的大屋子,明亮是明亮的,然而上面總是有什么東西在遮擋著。顧理初深深的低下頭,雙臂環(huán)抱了自己,好像要把自己勒死似的,很茫然的用著力氣。頭上一頂花格子呢的鴨舌帽一點一點的向旁邊歪滑過去,終于掉落到地上。院門外忽然傳來一陣喧嘩,他打了個激靈,下意識的便跳起來轉(zhuǎn)身跑進樓內(nèi),關(guān)上大門后,他跑去旁邊的起居室內(nèi),隔著窗子向外望。原來動靜是從隔壁的威爾金斯家里傳過來的。他看到幾個人走進了那荒涼已久的院內(nèi),四處查看著。一個人腰里系著一串鑰匙,走到樓門前,試了幾次方打開,探頭進去看了看,然后招呼同行的幾位一起走了進去。他們許久才出來,顧理初稍稍的推開了點窗子,依稀聽見他們大聲的談笑:“這些外國人的房子真是不錯,家具也齊全,只要是收拾收拾,馬上就能住人?!?/br>顧理初有點納悶,他想那明明是威爾金斯家,這些陌生人怎么能夠進去?他們是賊嗎?顧理元低頭看著尼古拉斯夫人遞給他的蔬菜單子。天氣涼了,他里面穿著顧理初送來的新襯衫,外面套了件先前帶來的厚呢外衣,和這廚房里所有的人一樣,雖然臟兮兮的,然而卻帶著衣冠楚楚的舊痕跡。“你要盡可能的多裝一些白菜,日本人絕不會阻攔的,因為白菜并不值錢?!?/br>尼古拉斯夫人說著一口口音很重的英文,據(jù)說娘家是英國的貴族。顧理元聽的一知半解,不過也很痛快的點點頭。然后抬頭四顧:“亨兵頓先生呢?他該同我一起去運菜。”他話音剛落,一個坐在屋角洗菜的青年男子忽然站起來,用一口地道中文答道:“亨兵頓先生昨天吃壞了肚子,今天我替他當班?!?/br>顧理元掃了他一眼,那人生著黑色的頭發(fā)和眼睛,皮膚曬的黝黑,乍一看,可以冒充中印混血兒。那人迎著顧理初伸出手來:“我叫朱利安?雅羅斯基。我知道你的名字。你好。”顧理元這回正正經(jīng)經(jīng)的把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發(fā)現(xiàn)這人的一雙眼睛閃閃發(fā)亮,帶著點熱切和激動,仿佛是按耐不住的要說點什么似的。所以他表現(xiàn)的分外冷淡,只同他輕輕握手:“你好,雅羅斯基先生。”在路上,朱利安果然開口向他剖明了心跡。“顧,我在集中營內(nèi)找了好久,終于找到了你?!彼恳暻胺?,一邊提防著偶爾經(jīng)過的日本巡邏兵,一邊很用力的低聲說道。顧理元微微低頭望著灑滿干石灰的磚路:“我不大明白你的意思?!?/br>朱利安皺起眉頭:“我們看起來和當?shù)氐闹袊撕翢o二致,你還要裝傻嗎?”顧理元笑了一下:“你想怎么樣?”朱利安清清喉嚨,重新調(diào)整了聲音道:“戰(zhàn)爭現(xiàn)在并沒有結(jié)束的跡象,也許在最后的時候,日本人會把我們當作人質(zhì)!”顧理元抬手摸了摸自己花白的短發(fā):“雅羅斯基先生,你最好明明白白的講出來。否則我不保證會有興趣同你繼續(xù)這樣談下去。因為如果現(xiàn)在的談話被任何一個日本兵聽到了,迎接我們的,除了皮鞭和木棒之外,應該不會再有別的?!?/br>朱利安沒想到顧理元會是這樣的反應,這讓他怔了怔,幾乎有些生氣。他清楚的知道面前這位偽荷蘭人絕不會熱愛腳下的這座集中營的,然而卻偏做出一副毫不掛懷的模樣,逼著自己主動作為。咬了咬牙,他終于開誠布公:“也許,我們可以想辦法逃出去?!?/br>顧理元瞥了他一眼:“然后呢?”“石場周圍的空曠地方,夜里是沒有日本兵巡邏的。鐵絲網(wǎng)也并沒有通電,只要有工具,就可以剪開一個豁口供我們逃出去。”顧理元點點頭:“是這個道理。不過出去之后呢?你有錢?還是你有地方可以藏身?”“我從小同我父親游歷中國,我會說好幾種南方方言,至于錢,我在入營時帶了一些。如果你需要的話,我也可以幫忙。我們也許可以逃去昆明——上海的很多人,很多學校都逃去了那里?!?/br>顧理元稍稍的把頭扭向一邊,臉上欣喜的表情倏忽即逝:“你為什么會選我?除了我們看起來是個中國人之外?!?/br>朱利安聳了聳肩:“因為你看起來機靈健康,我需要你做我的幫手,我們得一起合作。否則我一個人恐怕不行?!?/br>顧理元面無表情的嗯了一聲,不再說話。一隊日本兵荷槍實彈的從后面跑過來,步伐整齊。他們自動的讓到一邊。朱利安表情嚴肅的低下頭,待那隊士兵過去之后,才抬起頭,目光炯炯的望著顧理初。顧理初回望了他一眼,形狀好看的眉毛蹙起來,貌似猶豫的點了點頭。三天后,顧理元排在隊伍中,心事重重的走進了會客室。顧理初規(guī)規(guī)矩矩的坐在桌子后面,手里捧著一個紙袋,他看起來精神還好,只是眼神有些呆滯。見顧理元坐到了自己面前,他很甜蜜的笑起來:“哥哥!”顧理元忍不住伸手去摸了摸他的臉:“冷不冷?你有沒有去樓上柜子里找衣服穿?”顧理初把紙袋放到桌上:“哥哥,我給你帶了好吃的?!?/br>顧理元笑著搖搖頭:“阿初,你自己留著吃,哥哥不餓?!?/br>顧理初聽了這話,只是笑,一雙眼睛成了彎彎的月牙型。他哥哥的手還貼在他的臉上,這讓他感到十分溫暖,如果沒有這張桌子擋著,他非得撲進他哥哥的懷里不可。他覺得自己在外面已經(jīng)受了足夠多的委屈,現(xiàn)在很應該同他哥哥好好的訴訴苦,就像他先前那樣。他有著一副翩翩佳公子的外表,然而腔子里還是一顆童心,并且還不合時宜的繼續(xù)泡在蜜里,并不曉得現(xiàn)在是怎樣的險惡情形。“哥哥,我沒有錢了?!彼鋈徽f。顧理元雖然人在集中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