啦的兩聲響動，伴隨著小閃電，光馬上又熄滅了下去。

“這該死的電路……”漢克回過身來，“維基，你身后有一個……”

黑暗里維克多赤紅色的眼睛如同沸騰了的鮮血一樣，詭譎但漂亮。

漢克咽了下唾液，顫抖著抬起來胳膊，指了指維克多的眼睛，“很好，你又贏了我一次，我真的以為……這可真的嚇到我了?！?/br>
維克多沒有轉(zhuǎn)身。他抬手摸索到了備用電源的開關(guān)，用力拽了下去。

破舊的小客廳里燈火通明，十幾歲模樣的少年人靠墻而站，眼睛里是赤紅色的血，嘴邊是隱約露出的尖細獠牙。

漢克撥了撥糾結(jié)在一起的頭發(fā)，頭一次以那么緊張的態(tài)度面對從搬來第一天就持續(xù)對自己進行惡作劇sao擾的小鄰居。這是因為這位小鄰居也是頭一次用那么嚴(yán)肅的眼神看著他，并且盛著眼神的還是一雙赤紅色的眼睛。

“丹尼告訴我，如果你想向別人尋求幫助，那么最好要說實話?！本S克多站在燈光里，靜靜地看著他的學(xué)者鄰居。

“吸血鬼都是住古堡里的。這是規(guī)則二。”

維克多沒有開燈，悄聲向漢克解答著問題，悄然溜進了自己的房門里。

“那規(guī)則一呢？”漢克用氣聲繼續(xù)發(fā)問。

“唔，我不記得了?！本S克多轉(zhuǎn)頭看了看弓著腰跟在自己身后的漢克，小聲驚嘆，“哇，你們書呆子真是見怪不怪，還很多問題?！?/br>
“我想可能是因為在很多人眼里，我已經(jīng)是個怪人了?！睗h克攤了攤手，毫不介意。

“也對，比如朱莉老師?！?/br>
“什么？”

“你喜歡她，但她認為你是一個怪人?！本S克多迅速瞟了一眼漢克沮喪的表情，拍了拍他的肩膀，重新安慰道，“放心，積極意義的那種?！?/br>
“唔?！?/br>
漢克可想不出來這句話要如何表現(xiàn)出積極的意義。他將醫(yī)藥箱放在了維克多的床上，向他解釋道，“我得先做一些檢查，才能確定病因?！?/br>
“那你最好能保證不會吵醒他?！本S克多迅速皺起了眉頭，“丹尼不準(zhǔn)我找醫(yī)生來看病?！?/br>
“那看來他也同時教了你跟人類交往的時候要隱瞞身份。”

維克多聳了聳肩，“上帝，做一只吸血鬼可真難?！?/br>
“你們吸血鬼被釘在十字架上不是會死嗎？”

漢克一邊擺弄著醫(yī)藥箱里的東西，一邊問道。

“事實正相反。第一只被人類殺死的吸血鬼被認為是撒旦的使者，他死后，尸體便被釘在了十字架上，而不是十字架殺了他?！本S克多攤了攤手，“你看，也不奇怪。吸血鬼的特征跟惡魔幾乎一模一樣，赤紅色的眼睛，尖細的獠牙，還有黑色的大翅膀?！?/br>
“翅膀？”學(xué)者的好奇心促使?jié)h克抬起了頭。

“我掌握不好。畢竟丹尼爾從來沒跟我說過吸血鬼可以長出翅膀?！本S克多皺了皺眉，“我猜是因為他怕高，才故意不告訴我的。”

“唔，我覺得，這或許是因為吸血鬼的基因有一部分與蝙蝠相似?！睗h克拍了拍維克多的肩膀，示意他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可以過去了，“那長出來翅膀也沒什么好奇怪的?！?/br>
“蝙蝠？你是說蝙蝠？”維克多震驚地望著漢克的背影，做出了惡心的表情，快步跟了上去，“蝙蝠？你是認真的？我以為那只是人類的誹謗！”

第16章

“怎么樣？嚴(yán)重嗎？”

維克多輕輕摟住了睡夢中的丹尼爾，替他擦了擦額頭上細細密密的汗，小聲嘟囔著，“最近這幾天他總是這樣，睡覺的時候像是昏過去了一樣，醒著的時候也越來越少，……我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br>
漢克有些疑惑地摸了摸丹尼爾的額頭，又按了按他的手背，皺著眉，問道，“你生過病嗎？”

“嗯？”

“沒事，我只是不太確定你們吸血鬼生病會有什么感受和表現(xiàn)?！睗h克推了推眼鏡，湊近丹尼爾的額頭看了看，又取出來體溫計。

“我沒有。”維克多緩慢地搖了搖頭，“我小時候……”

他看了丹尼爾一眼，才繼續(xù)道，“丹尼爾告訴我，我的母親是人類。”

漢克仍舊是皺著眉，將體溫計給丹尼爾放好，又抬頭來疑惑不解地看著維克多。

“她知道生下我的話自己會死，但仍然用盡全力生下了我。”維克多快速地眨著眼睛。

漢克沉默著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所以我生下來就是沒有體溫的，身體一直很虛弱，但從來沒有得過病。丹尼爾說，這大概是一種補償吧?！?/br>
“那丹尼爾呢？”

“丹尼的話，在我印象里有過幾次?！本S克多回憶著，“但都是很快就好了，也沒有吃過藥。從沒有一次像現(xiàn)在這樣那么久還不見好轉(zhuǎn)。每一次他都不讓我找醫(yī)生，可是這次……”

漢克仍舊是皺著眉，似乎是在竭力思考什么事情一樣，沒有回答維克多的話。

“漢克先生，你說這會不會跟他手腕上的傷有關(guān)系。我懷疑……”

“破傷風(fēng)？”漢克應(yīng)了一聲。

“唔?！?/br>
維克多本來想說是那個獵人搞的鬼，這才發(fā)現(xiàn)還要跟人類學(xué)者解釋恐怖的吸血鬼獵人以及那天的遭遇，只好草草了結(jié)，催促著漢克取出體溫計。

“還要等一會兒?！睗h克心不在焉地擺了擺手。

片刻后，他忽然想起來了什么似的，對著維克多用了商量的語氣，“我等一下……等一下可能要抽一點丹尼的血，帶回去觀察研究，可以嗎？這看上去并不像是普通的感冒，可我也沒辦法確定。”

維克多抬起頭來，警惕地盯著漢克。

“放心。在我心里，病人只是病人。”漢克也認真注視著他。

維克多沉默了一會兒，輕輕點了點頭。

漢克沖他笑了笑，伸手將體溫計取了出來。他拍了拍維克多的腦袋，讓他湊過來一點，而后借著維克多赤紅色的亮眼睛來查看數(shù)字。

維克多安靜地睜大著眼睛，直到漢克收起了溫度計，才說道，“丹尼總是跟我說，會有對我們友好、能接受我們的人類，只是我們必須很謹慎地與他們交往，而總有天會遇到的?！?/br>
“希望別人對你友好，首先就要對別人友好?！睗h克皺了皺眉，指了指背后，“友好的話，現(xiàn)在就把我背上的紙條拿下來?！?/br>
“有什么關(guān)系嘛。”維克多吐了吐舌頭，不甘心地將貼在漢克背后的“我愛朱莉小姐”取了下來，“帶著這個的話，明天朱莉老師就會知道你喜歡她啦?！?/br>
“不，不需要，我還在……還在慢慢計劃中?！北灰粋€小鬼道破暗戀的學(xué)者先生頗有些尷尬與狼狽。

他記下數(shù)據(jù)，收起了體溫計，而后從醫(yī)藥箱里取出皮管與針管。

維克多在一旁幫助他固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