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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一如平常。他握緊他的手,試著將他負(fù)在身上。他卻忽然反抓住他的肘,緊緊攥住,而後盡全力甩開。他感覺到自己的身體騰空而起,撞破了著火的門。他瞠大眼,有些模糊的視野中,那人的身影逐漸縮小,沒入火里。他摔落在廣場上,怔怔地看著偏廳塌下來,怔怔地看著火焰中的一切化為了灰燼。兩道淚痕滑下臉頰。“洛四弟!”“洛四弟!洛四弟!”急切的呼喚聲傳來,洛自醉茫然回首。一人縱身躍近,脫下外袍裹住他的雙掌。“原來這毒藥……”洛自醉回過神,低低道。四周的確燃起了熊熊大火,卻不是在圣宮。他失去了判斷力,也失去了平靜和淡然。原來稍早竟中了致幻之毒,若不是有黎唯在,他大概早已經(jīng)死了罷。即使是死,也要受盡精神折磨,痛苦難當(dāng)?shù)厮廊ォぉみ@便是搖曳的用意麼?“臂上中了暗器,幸得重霂給你吃過藥,解了些毒性?!崩栉ò蜗卤∪缦s翼的刀片,端詳了他半晌,“你怎麼了?居然往火中走?”“這便是稍早那些毒的效果?!甭遄宰砜嘈χ氐馈K念欀茉?,火中并沒有侍衛(wèi)和重霂的影子?!爸晃覀儽焕г诨鹄稂N?”“不錯。以邪術(shù)殺兩三個人容易,殺幾十個人卻很難。且重霂也不好對付?!崩栉偷亓⑵饋?,敏銳地直視著火焰中。附近傳來非常細微的聲響,洛自醉看過去,卻是幾十條穿過烈焰的人影。黎唯上前御敵,數(shù)個回合下來,已有些不支。洛自醉奪了劍,殺過去助他一臂之力。兩人合作,最初尚可勉強支撐,但不久便都有些疲憊了,身形也慢了下來。刺客瞅準(zhǔn)了時機,招式更加狠辣干脆。閃避間,黎唯的發(fā)冠落了下來,一頭長發(fā)在火炎蒸起的熱氣中飄動。擔(dān)心他受傷,洛自醉瞟了他一眼。這一眼,卻讓他驚住了。烏黑的發(fā)漸漸泛起銀光。滿頭檀發(fā)自發(fā)梢至發(fā)根,一絲一絲盡化為銀色。不多時,發(fā)已如雪。刺客們顯然也有些意外。再輕微的情緒波動,此時也成了致命的破綻。黎唯厲眼巡過他們,伸手輕輕一掃,便將他們?nèi)珨?shù)推入火中。慘叫聲頓時不絕於耳。被火困住的兩人就似什麼也沒聽見般,相互望著。“黎五哥,這是什麼時候的事?”如果早便是銀發(fā)圣人,不可能瞞過初言國師,也不能應(yīng)召入宮。那麼他便是和重霂一樣,半途才恢復(fù)圣人之身。“五年之前?!?/br>“我是唯一知情的人?”“我希望你一直是。”“你盡管放心。”既然他不愿暴露自己的身份,他自然也會保守秘密。不過,初言國師應(yīng)該很快會察覺到罷。黎唯淡淡笑了,銀發(fā)復(fù)又轉(zhuǎn)黑:“我於你已經(jīng)沒什麼秘密可言,你又藏了什麼事?”洛自醉的目光越過他,看著慢慢熄滅的火。“與火有關(guān)?”“劫數(shù)。初言國師曾預(yù)言我有三劫,前兩劫都有驚無險地過了,此回為最後之劫,情劫?!?/br>“情劫,那便是無極了?!?/br>“我夢見他在火中化為灰燼?!?/br>“原來如此,所以你見了火才會失常。無妨,無縱火者便無火。此事就交給我和重霂罷?!?/br>“多謝黎五哥?!?/br>“你我之間,言謝未免太生分了?!?/br>火已經(jīng)滅了,重霂飄過來,望見洛自醉身上的傷,面沈如墨。洛自醉由他翻來覆去仔細察看傷勢,朝黎唯輕輕一笑。三人回到行宮時,溪豫桓王殿下再度遇刺的消息早已傳開。洛自醉才上了藥,洛自持、洛自省便前來探他。兩人顯然都郁怒在心,洛自持留下來照顧他,洛自省則前去圣宮求見四位國師。聽了淳熙皇後陛下和清寧陛下一番懇切的言辭,了時國師考慮再三,最終決定:既然首朝已過,便由他看護云王。而其余三位國師將主持稍後的汝王葬儀,并親自調(diào)查汝王景王一派,在更大的陰謀策動之前,處置修行者的叛徒。醉長生下卷第四十六章景王叛亂他依然清楚地記得,第一眼望見這座幻境般的都城時,心中涌動著的喜悅和狂躁。仿佛它已是他擁有的寶物,仿佛它就是他的來處和歸處,仿佛它便是他的驕傲。那時候,他風(fēng)塵仆仆地自西方而來。一面躲避著追殺,一面思念著所愛。為了擺脫對手,他繞著圈子,邊走邊停,而角吟附近的山仿佛沒有盡頭。滿心想著如何潛入敵陣中的他根本不曾預(yù)想到,角吟會那麼突兀地出現(xiàn)在視野中。雪白的城墻,在夕陽下閃耀著光芒的琉璃瓦,還有那宛如云端仙闕的皇宮。他獨立在山頂,看得怔了怔,繼而微微笑起來。直到那天那刻為止,他從未仔細考慮過自己有多想要這個皇位,可以為它做到怎樣的程度。但,若是這座京城的話,值得。值得他暫時離開那個人,值得他花心思爭奪,值得他放任自己的血脈。帝無極來了,云王殿下來了。他的對手似乎有些過於忌憚他──不停歇的追殺,不間斷的阻撓,從未猶豫,從不手軟。但,這些都未能迫使他停下。追慕而來的舊臣,他自己尋得的臣屬,還有帝昀和先帝臣下,都環(huán)繞在他周圍。他的力量日益強大,已經(jīng)足夠奪取這座都城了。為何突然便想起這些事了?黑暗中,他停下腳步,靜靜望著前方。這仍是沒有光亮,沒有聲響,沒有氣味,萬物皆無的世界,然而卻似乎與先前有些不同了。他能感覺到,有人正滿懷興味地注視著他。他沒有出聲,也沒有任何動作,垂下眼原地站立著。“你似乎想到了有趣的往事?!辟咳?,那人的聲音響起來。身處這個世界,連思考也不受自己控制了麼?他挑起眉,依舊一言不發(fā)。“你如何看待兩位表兄?”“表兄?”“兄弟”此稱用在他們之間未免有些可笑了。他們所共有的,不過是皇室血脈而已。“或許說敵手更恰當(dāng)些罷。你覺得他們?nèi)绾危俊?/br>“從未細想過。”“與他們爭斗五載,就連一點感觸也沒有麼?”他輕抬起眉,望向虛空之中,勾起淺淺的笑容:“若定要說,那便是他們籠絡(luò)人心的本事高明罷。”在朝內(nèi),控制了一部分先帝臣屬,且煽動軍隊叛亂;於朝外,將搖曳拉入陣營;在鄉(xiāng)野,得獲一群高手充作刺客。每一步都必須小心翼翼,不能出差錯。不得不說,他們是很厲害的對手。那人輕笑:“恐怕你最為在意的,便是那位背叛的修行者罷。”“如何能不在意?他們能撐到今日,幾乎全憑她的力量。”“她的所作所為亦是命運。處處為難你,都是你命中注定的考驗?!?/br>他低低笑出聲,話中蘊著些寒氣:“怎麼,你一點也不在意侍奉你的修行者叛出作惡?”“若非她違背原則,你又怎會在這里?”“所謂的因果聯(lián)結(jié)麼……”腳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