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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一個人去,你不要跟來?!?/br>白楊蹙起了眉頭,“你家已經(jīng)被封了,你是不能進去的?!?/br>“就在外面,遠遠的看一眼就好。只看一眼?!毖σ箒淼椭^,一字一頓輕聲說,“以后,那里可能就不是我家了?!?/br>薛家公館四圍拉起了隔離帶,禁止人員出入。窗戶玻璃破碎,透過里面被扯下一半的窗簾,看得見滿地凌亂翻倒的家具。薛夜來小心翼翼躲過皇家憲兵隊,來到庭院門口。兩三個清潔工人背對著正門蹲在地上,肩頭聳動,似乎在忙碌。其中一個不住地抱怨:“這么多血,擦也擦不掉,要清理到什么時候啊?”另一個說:“你沒經(jīng)驗。這種花崗石的地板,血跡干在上面很難清理的。要用蘇打水潑上去,弄出氣泡來,才能洗得掉?!?/br>“真是倒霉,來干這種活?!?/br>“得了,別再抱怨啦。想想搬運尸體的那些人吧,聽說他們都吐了?!?/br>“薛家的戰(zhàn)士都這么護主,連命都不要,之前怎么會發(fā)生百花圣殿那種事?”“這是你該cao心的事嗎?好好洗你的地板?!?/br>薛夜來無法再讓自己繼續(xù)聽下去,退回到了隔離帶之外。那十八個海棠花圃沒有被圈在隔離區(qū)內(nèi),成了公共區(qū)域。如今時序已經(jīng)入夏,早過了海棠開放的季節(jié)。那些花卻仿佛通了靈性,拼盡力氣似地開出滿枝深紅,好像害怕從此以后再也沒有人可以看到。父親常說,草木是有靈魂的。不要因為它們不會說話行動,就忽略了它們也是生命體。如果你善待它們,花木也會以它們的方式向你表達感情。這話薛夜來是信的。小時候他照顧過一株染了重病的麗格海棠,但最終還是沒能救活它。那株海棠的根部明明已經(jīng)發(fā)黑腐爛,然而它竟在垂死之際開出了大朵大朵粉色的花,仿佛在微笑著向薛夜來告別。那株海棠死了以后,薛夜來哭了很久。現(xiàn)在看到這些逆時而開的海棠,他更是心酸,呆呆地摸著樹干出神。身后忽然有個聲音:“薛少爺,你也來了。”薛夜來身子一震,回頭看去。薛如衡身穿便服,站在一棵海棠樹后。“別緊張?,F(xiàn)在的我也是作為薛家的一員,特意來這里看看的?!毖θ绾馔且淮笃儼咨恼?,語氣嘆惋,臉上是漠然的笑意。薛夜來第一次知道,原來冷漠和微笑這兩種表情可以結(jié)合得這樣天|衣無縫。兩個人隔著花,默然相對片刻。薛如衡忽地又是微微一笑:“你真的不記得那個謎語了嗎?”“不記得了?!毖σ箒砝淅涞溃[隱有些被對方的態(tài)度觸怒。薛如衡出身于薛家的一個旁支,和他的血緣關(guān)系很遠??杉幢闳绱?,到底也是親戚,何必非要掛出這般事不關(guān)己的表情,扯起一些不知所謂的話題。薛如衡依舊是微笑著看他,聲音輕而冷,“我最喜歡的是你在那個謎語里表達的想法。世上有很多看似對立的東西,實際是天平的兩端。一方沉下去,另一方就會升起來。但不論是升是沉,雙方其實都是一個整體。如果整個天平倒掉了,哪一方都將不復存在?!?/br>“你想說什么?”“沒什么?!毖θ绾獠[彎了眼睛,“就是想要這么說而已。”第44章從這一天起,薛夜來的生活改變了。人們往往以為,巨大的災(zāi)禍會讓一個人的生活在一夕之間天翻地覆。但事實不一定如此。有些時候,災(zāi)禍并不會突然改變一個人原本的軌道,而是使之一點一點偏離。就像走上了一條永無止境的下坡路,讓人緩慢卻無可挽回地跌入深淵。如今的薛夜來就走在這樣一條路上。表面上看起來,他似乎并沒有因為家族的遭遇而受到牽連,甚至還可以暫時維持以往的生活水平。但他自己知道,從今往后的每一天,都是下沉。皇帝對薛家的審判還在進行,他無法見到父親,只能每天眺望鮮血之塔。那座黑色尖頂?shù)母咚挥诔俏?,黃昏時披滿晚霞,如同被鮮血浸泡的槍尖。帝國歷史上,曾有無數(shù)人被關(guān)進了這座塔,沒有一個安然無恙地出來。里面的情形之恐怖,不是常人可以想象的。即使保住了命,身體也會落下殘疾。而薛夜來能做的,僅僅是不讓自己去想象。他沒有了經(jīng)濟來源,所有的卡全部被凍結(jié)。過去的朋友們是一個都指望不上的了,只怕他們現(xiàn)在一聽到“薛”這個姓,就避之唯恐不及。薛夜來有點慶幸,那天晚上沒有把自己身上全部的現(xiàn)金交給薔薇。否則他現(xiàn)在就得腆著臉去向薔薇要錢,那還不如殺了他來得痛快。百花圣殿事件中幸存的三位長老重新出面,把持薛家的大局。薛夜來又一次拜謁了大長老。與上回見面時相比,大長老的氣色好了些,也不再劇烈地咳嗽,只是臉上的皺紋更深。“我聽說,起初是有人向皇帝陛下告發(fā),說你父親私藏當年蘇家的遺物?!贝箝L老的手指一下一下叩著杯子,眉宇間顧慮重重,“據(jù)告發(fā)者說,蘇家滅族之后,你父親并沒有把他們的全部家產(chǎn)都呈報給陛下,而是偷偷藏匿了一些東西?!?/br>……藏匿蘇家的遺物?薛夜來心頭掠過疑惑。如果是這樣,那最后的罪名怎么會是叛逃?而且,這件事本身似乎也不合情理。蘇家滅族之后,家產(chǎn)被元老院其馀三大家族瓜分一空,其中大部分都落到了薛家手里。薛家不僅分得了大量地產(chǎn),各式珍寶財物更是數(shù)不勝數(shù)。到底還能有什么東西如此重要,值得父親冒著巨大的風險偷偷藏匿起來?看出了他的心思,大長老繼續(xù)說:“陛下并沒有輕信這些話,派了皇家憲兵隊去你家里搜查。結(jié)果不但真的搜到了蘇家的遺物,還搜到了你父親曾經(jīng)策劃叛逃的證據(jù)。具體是什么不清楚,很多細節(jié)還在保密階段?!?/br>說到這里,大長老長長嘆息,“你知道,在皇帝陛下眼中,叛逃等于謀反,是不可饒恕的大罪。再加上之前百花圣殿的事……”薛夜來垂下眼睫。“雖然到了這個地步,你也不要太過傷心?!贝箝L老似是心有不忍,試著勸解他,“我們盡力幫你向陛下說情,也許還能有轉(zhuǎn)機?!?/br>薛夜來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見他沉默不語,大長老語鋒一轉(zhuǎn),又開口道:“孩子,有件事我得問問。我們家族的徽章,你父親有沒有交給你?”薛夜來眼神微閃,反問了一句:“家族徽章?”“對,就是代表族長權(quán)力的那枚徽章。如果它現(xiàn)在在你手里,你最好把它交給我們?nèi)婚L老來保管。你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