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

郎中也指著水面：“映山湖。”

漣漪已散，水面平如鏡。

一面鏡湖，三面環(huán)山，山影倒映水中，青翠剔透，無愧于映山湖這個名字。

宋懷塵撈起濕透的衣袖，攥在手里擰著：“沒聽說過。”

村子很小，兩人腳程極快，曬著藥匾的小院子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視線里，郎中捅破了最后一層窗戶紙：“你當然不會聽說過，畢竟連瀛洲、蓬萊都沒有映山湖，就是不知道道友你從哪一洲來？”

“小地方，鶴亭望?！彼螒褖m自報家門，然后問那郎中，“道友你又是從哪里來？”

“方丈?！崩芍谢卮鹆寺暎拐娴纳鸂t子給宋懷塵燒姜湯。

靈氣稀薄，呼吸不暢，宋懷塵懶得用靈力蒸干衣服，就那么濕噠噠的往椅子上一坐：“道友你來這里做什么——其實我都沒弄清這到底是不是中原大陸……道友怎么稱呼？”

“這里確實是凡世所在的中土，鄙姓黃，你可以叫我黃藥師?！?/br>
“……黃藥師，”宋懷塵重復了遍，又是一個耳熟的稱呼，道，“好名字。”

男人的神色黃姓藥師看不懂，方丈山的丹藥聞名十洲，山上修士十個里有八個是藥師，黃藥師不覺得自己的名字有什么好的。

萍水相逢，黃藥師不便問太多：“我猜你來這里是為了找那天命之人吧？”他詢問的望向宋懷塵，后者輕輕頷首。

于是黃藥師頗為自得的笑了：“嘿嘿，我來這里也不是為了大海撈針的找那么個人，我破界而下，是為了‘度量衡’?！?/br>
第4章

宋懷塵：“為了什么？”

“度量衡?！秉S藥師伸手在空中劃出“度量衡”三個字，“這是一個勢規(guī)模龐大的組織，勢力遍布上中下三千世界，平不平事，殺該殺人?！?/br>
“據(jù)傳，這個組織中有修士，有凡人，有大能者，也有達官顯貴，仙凡兩界的所有消息沒有一件是度量衡不知道的?！?/br>
“我剛上方丈山時有幸見過一次度量衡行動，”黃藥師表情無限向往，“自此念念不忘?！?/br>
“天下有那么多不平事，那么多該殺人，度量衡平得完？殺得過來？”宋懷塵意興闌珊，“如果你口中的這個組織真的存在，它怎么可能不被發(fā)現(xiàn)？”

“度量衡的人行事，從來不會說我是度量衡。天下間的英雄故事，恐怕半數(shù)都有度量衡的影子?！?/br>
“度量衡不自報家門，你是怎么發(fā)現(xiàn)它的？”宋懷塵問，他從椅子上站起來，打岔道，“在我們繼續(xù)這個話題之前，能先借我套干衣服么？”

黃藥師扇著爐火，頭也不抬：“你沒衣服？”

“有，但都不是你身上的布衣服?！毙奘康囊路头踩说牟町愄螅螒褖m不打算特立獨行。

黃藥師覺得有道理，莊稼人當做家產(chǎn)的衣服對他來說不算什么：“跟我來?！?/br>
黃藥師和宋懷塵身量相仿，但前者的衣服穿在后者身上，尺寸多多少少還是有些出入。煉丹師計較著藥材斤兩，計較著時間火候，追求盡善盡美已然成了本能。黃藥師看穿著自己衣服的宋懷塵，橫看豎看總覺得別扭，跑出門去喊了鄰居家的老婆婆來幫忙改衣服。

頭發(fā)花白的孫婆婆腿腳利落的走了過來，身后還跟著個小尾巴，那是她五歲的小孫女，阿晚。

孫婆婆青年喪夫，靠著幫村里人做些針線拉扯大了兒子，大半輩子的經(jīng)驗，她看了兩眼就知道如何改，和黃藥師約定取衣服的時間，抱著幾件舊衣服走了。

她招呼盯著宋懷塵發(fā)呆的小孫女：“阿晚，走啦?！?/br>
小姑娘脆生生的答應著，又看了眼宋懷塵，轉(zhuǎn)身追祖母去了。

“嘖嘖嘖，你這皮相啊，禍國殃民?！秉S藥師摸著胡子拖著語氣，神情姿態(tài)和宋懷塵記憶里的那個黃藥師沒有一處相似。

宋懷塵身上穿著件漿洗得發(fā)白的褐色布袍，正調(diào)節(jié)腰帶穿得更舒服些。聽見黃藥師的話，男人回頭沖衣服主人一笑：“殃及你了？”

黃藥師順著話頭兒打趣：“現(xiàn)下還沒有，今后就說不準啦，難保沒有姑娘家為了一睹你的真容，沒病裝有病，小病裝大病的來我這里討藥吃?！?/br>
黃藥師挺胸摸胡子，做高人狀：“我可是修道之人，接觸太多紅塵水對修行無益啊?！?/br>
“我聽聞方丈山的藥師均已辟谷？”

辟谷與修為有關(guān)，三品之下還需進食，但方丈山是例外，但凡入山，山中俱會賜下丹藥，助人斷五谷，洗塵根。

黃藥師不知宋懷塵為何突然問這個，但仍答道：“沒錯?！?/br>
“那你現(xiàn)在吃東西嗎？”黃藥師屋后入鄉(xiāng)隨俗的種了一畦菜。

“吃?！秉S藥師點頭，宋懷塵必然也要經(jīng)歷這一過程，于是他仔細解釋道，“此間靈氣太過稀薄，不足以供三品上修為的修士運行周天，體內(nèi)神氣匱乏，需得外物補充，所以我們不得不吃。”

“自然，吃凡俗之物對修行無益，但若不吃，境界只會退得更快?！彼匆谎鬯螒褖m，后者唇色極淡，是不自然的蒼白，“你現(xiàn)在覺得喘不上氣吧？”

宋懷塵沒有隱瞞，點了點頭。

黃藥師從藥箱中拿出一瓶丹藥，輕輕放到宋懷塵手邊桌上：“我初來時也是如此，這味藥能緩解癥狀。”

宋懷塵將藥瓶轉(zhuǎn)過半圈，看瓷瓶上貼的紅紙標簽，就兩個字——“毒.藥”。

宋懷塵：“這種時候，我是不是該讓你先吃一顆？”

黃藥師嘿嘿笑了：“不用試了，這就是一味毒.藥，就看你敢不敢吃了?！?/br>
“已經(jīng)說過了，我們呼吸不暢是因為凡間靈氣稀薄，修為越高所受影響越大，反而言之，只要修為足夠低，就能適應這個地方?！?/br>
“這味藥，是禁錮修為用的，對修士來說確實是一味毒.藥?！?/br>
宋懷塵很好奇：“如果凡人吃了呢？”

黃藥師：“等于吃了一顆糖丸……姜湯好了，你就從這個開始進食吧。”

黃藥師轉(zhuǎn)身去端姜湯，宋懷塵盯著“毒.藥”兩個字看了會兒，揚聲問：“吃幾顆？”

黃藥師端著姜湯邁著八字步過來：“一顆足以。”

“好?！?/br>
入口即化的藥丸回甘無窮，帶來的卻是席卷全身經(jīng)脈的劇痛！

吞下藥丸的同時，宋懷塵伸手去接姜湯，劇痛突如其來，他動作一頓，卻還是穩(wěn)穩(wěn)接過了湯碗。

黃藥師不敢放手，生怕他把湯碗砸了：“緩緩緩緩，你先緩緩再喝?！?/br>
宋懷塵將湯碗放在桌上，過了幾息才開口：“你挨過劫雷嗎？”

黃藥師：“沒有?！卑似分蠒x階才有劫雷劈下，“你經(jīng)歷過？”

“別人的，擦了下?！彼螒褖m語調(diào)平穩(wěn)，但從他只有幾個字的短句能看出，他并不像表現(xiàn)得那么輕松。

宋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