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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行道德綁架的人,是不會為自己的所作所為后悔的,因為他們堅信自己的行為是正確的,但凡是反對他的人,那肯定是思想覺悟不夠高所導致的錯誤的選擇;可葉鴻興不一樣。 他不僅后悔,甚至后悔得想要以死謝罪;可是他身為幫助啟動大陣的重要人選之一,又萬萬不能死在此刻,否則之前所有的努力,就都要白費了。 他親眼看著葉楠長大,把葉楠當成自己的孩子來看待;可眼下為了避免即將迎來的百年戰(zhàn)亂,他又不得不親送自己的孩子上死路,甚至現(xiàn)在葉楠能夠站在這里、能夠有這種覺悟,也是他一造就的成果。 個千百滋味,酸甜苦辣,除了葉鴻興本人之外,還有誰能夠感受到半分呢? 終究要自己承受。 突然在葉鴻興的面前,出現(xiàn)了一雙。 這雙委實算不上完美。 雖然說一句膚若凝脂也不為過,可上面有著為數(shù)不少的淺淺的疤痕,有刀劍留下的陳年舊傷,也有一看就是施行符咒的時候因為威力過大來不及避讓,而留下的痕跡,便讓這雙的美感大打折扣;要是和那些一輩子都不會拿起比筷子更重的東西的千金小姐們相比,便更不太好看了。 可這雙是葉家家主的。 一加上這個前置詞后,便再也無人會去關注這雙的外在,人人都要在它蘊藏著的力量之下恭順地俯首帖耳,再也不敢有半點疑問,不敢有半點反心: 她翻為云,覆為雨,頃刻之間便能攪動風云,能夠持長劍馭使雷電;而當她對著別人伸出去的時候,想要傳達的意思很是明顯,永遠都只有最極端的兩種選擇—— 要么是刀兵相見,你死我活,要么是來自葉家的庇護,在這一刻徹底地蔓延到了你的身上。 握住這雙,你便有兩種不可知的下場,要么是魂飛魄散,要么是一步登天。 而此刻擺在葉鴻興面前的,便與前一種結局完全絕緣。 葉楠微一用力,便將還在自責不已的葉鴻興從地上拉了起來,開口道: “為天下,為蒼生,為家國……” 年輕的葉家家主笑了笑,一字一句都說得很認真,從她口說出的每個字,此刻都帶上了難以反駁的重量,是真真正正的一言九鼎、一諾千金: “葉楠心甘情愿,無所怨尤?!?/br> “只是往后這么些年里,就要麻煩諸位長老接葉家了。” “家主這是說什么話?!比~鴻興和周圍的長老們對視了一眼,沉聲道: “我們會單單推家主一個人去送死,自己躲在后面坐享其成么?” 在葉鴻興和其余的葉家長老們開口的時候,葉楠已經隱隱約約地窺探到了隱藏在其后的真相,但是她一直都不愿意相信,直到此刻,葉鴻興終于開口,宣判了所有人的死刑: “大陣想要啟動的話,陣眼只是其的關鍵之一?!?/br> “我們已經計算過了,除去要有人去啟動陣眼之外,還需要有足夠多的祭品,這樣才能將陣眼的能量帶動到每一個角落,才能真真正正地啟動大陣。” 葉楠半晌沒能說出一句話來。事到臨頭,她竟然只能握著這些從很小很小的時候便一直伴隨在她身邊、日后竟還要和她一起去送死的人們的,嘆一聲: “諸位高義?!?/br> 立刻便有人像模像樣地用葉楠自己的話回答了她: “職責所在,家主不必多禮。” 在這綿延千里而毫無邊際的森林,在這上古的大能者殘留下來的法陣里,他們相視一笑,半點怨言、半點不甘、半點留戀也沒有。 似乎日后要迎來的,不是終局,而是歸途。 為了拯救別人而犧牲自己,叫慈悲者;打著大義的旗號讓別人去送死而自己袖旁觀,叫偽善者。 為了家國大義、天下蒼生,我等成千上萬人身死魂殞而無一有半句怨尤,只求天地之間正氣長存,大好河山久存不朽—— 這叫玄道人。 等到葉家人們對大陣做好了最后的檢查,葉楠又輸入了靈力來試一下大陣對她確無排斥之后,一干人這才匆匆趕回金陵。 可出乎葉楠意料的是,她剛回到金陵城,迎面撞上的除了甩著九條尾巴嗷嗷嗷地撲上來的九尾狐,還有個在葉家門外苦等的蕭景云。 等到九尾狐終于想明白了,自己突然被葉楠扔下的原因肯定和那幫鬼精鬼精的葉家長老們脫不開干系之后,便和蕭景云完全站在了同一條戰(zhàn)線上。 果不其然,也不知道九尾狐都跟蕭景云告了什么狀,就連葉家的侍女們都不得不來找葉楠訴苦: “家主,我們真的跟蕭大少說過了,您現(xiàn)在不方便見客。但是他就像是聽不懂我們的婉拒一樣,天兩頭一有空就往這邊跑,要不是他自己還有點理智,知道隨便亂闖別人家大門,等日后兩家再合作的時候肯定都不好看,他只怕早就沖進來了!” 葉楠揮了揮,屏退侍女:“我知道。請他進來吧。” 蕭景云進來的時候,就連葉楠都嚇了一跳。 葉楠離開金陵城的時候,在她對蕭景云最后的記憶里,這還是個笑起來都仿佛帶著盛夏六月陽□□息的少年。哪怕偶爾會流露出一點與他的年齡完全不匹配的狠辣和果決來,至少在葉楠面前的時候,他還是會把這些不該有的氣息收攏得很好的。 就像一匹野狼為了博取主人的歡心,硬生生把自己的尾巴搖出了狗尾巴的味道來。 可眼下只是短短的一段日子不見而已,蕭景云整個人都變了。 他瘦削了不少,整個人就像是瘋狂拔節(jié)的竹子一樣,眼下光從身高上來看便能給人以十足的壓迫感。 更別提眼下是春寒料峭的時節(jié),他的身上穿著件長長的黑色大衣,愈發(fā)襯得他肩寬腰細、氣勢威嚴。也不知道是仗著自己年輕不怕冷,還是因為得到葉楠歸來的消息之后太心急了,來不及系扣子,就這么敞懷穿著。疾步走來的時候,迎面而來的風便會將他的衣擺吹起,英挺清雋的眉目間均是令人膽寒的戾氣,負責在廳內端茶倒水的葉家侍女都被嚇得當場倒退了一步。 從前的那種溫和少年的表象已經完全從他身上褪去了,眼下的他成熟穩(wěn)重、不茍言笑,僅憑周身的氣勢便能讓人膽寒噤聲,可從他見到葉楠的時候,暗沉沉的雙眼里陡然亮起來的光芒,還能依稀辨認得出這果然是蕭景云。 蕭景云疾步走上前來,握住葉楠的肩膀,葉楠這才發(fā)現(xiàn)他的帶著股讓人膽戰(zhàn)心驚的、過分的涼意,只有他的心還保有一點溫熱的感覺,以此來證明他還是個活人: “阿楠,這些天來你們都去哪兒了?” 葉楠早就在滬上那邊和葉鴻興他們對過說辭了,心想果然會有人來問,便笑道:“不是說了嗎?我閉關修行了。這次算你運氣好,我只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