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海林邁出教學(xué)樓，拿出打火機(jī)點了根兒煙。

“林哥！”

潘屹陽喊了一聲，然后從教學(xué)樓里跑了出來，看見宋海林回頭之后，邊跑邊喊：“林哥！真是你啊。”

“陽陽？”宋海林停下了步子，這才想起來，潘屹陽在珠城大學(xué)念書。

“剛才我在教室就看著你了，我坐在后邊朝你招手你也不看我?！迸艘訇枩愡^來用肩膀輕輕撞了一下宋海林的胳膊。

宋海林心說我哪兒顧得上看你啊，說：“怎么著，送你的禮物還喜歡吧？”

“喜歡喜歡。”潘屹陽笑瞇了眼睛，“中午一塊兒吃飯吧？我們學(xué)校旁邊有家烤魚特好吃?！?/br>
“二頭兒?！毖χ搴貌蝗菀状蛲觌娫挘辛怂魏Ａ忠宦晝?。

宋海林想了想，對薛之沐說：“我晚點兒回去?！?/br>
薛之沐看著潘屹陽，眼睛里的八卦閃閃放光彩，“誒，這小帥哥……”她嘿嘿一笑，充滿了老阿姨的猥瑣，調(diào)子一彈再三嘆，“人家才大學(xué)生吧？未成年吧？咦——二頭兒你……”

“這我弟弟，薛猥瑣你快滾吧?！?/br>
薛猥瑣還是嘿嘿笑，拉長了聲音，“弟弟哥哥——哦？這么會玩兒?。壳檎{(diào)——哦？”

宋海林作勢要踹她，她趕緊屁股著火似的溜了。

潘屹陽小朋友一臉純良，“怎么了，她怎么笑得那么……猥瑣？”

“她腦袋不大好?！彼魏Ａ职逯樥f。他的性向不算個秘密，他雖然沒經(jīng)意說過，但局里但凡稍微長點心的大都知道，至于是怎么知道的，宋海林還真不知道。

估計薛猥瑣看見潘屹陽和他親親熱熱的，想多了。

“那你們警察門檻兒還挺低啊。”潘屹陽笑。

“幾年不見，看你貧的?！彼魏Ａ职筛觳泊钤谒绨蛏希伴L高了不少啊。”

兩個人吃飯的時候，潘屹陽說了點他上高中時候的情況，又說了些近期學(xué)校里的趣事兒。

什么魏老師打電話哄人被同學(xué)聽了墻角，什么李教授帶著博士生為文學(xué)院義務(wù)進(jìn)行考研猜題啊，什么蘇老師這么大人了還拿整蠱糖惡作劇啊，什么近期傳出來的女生廁所恐怖壁畫之謎啊。

說到一半兒的時候宋海林就明顯心不在焉了起來，魚都快熄火了他都不下筷子。

“林哥！你怎么了？”潘屹陽叫了他好幾聲，不知道是自己剛才說的哪件事兒讓他有了這種痛苦回憶往昔的沉思樣子。

回過神來，宋海林撅了一筷子魚，慢慢問：“是二樓的女廁所？”

“啊?！迸艘訇柭犓窃趩枴翱植辣诋嬛i”，應(yīng)了一聲兒。

“什么時候出現(xiàn)的？”

“這個星期吧應(yīng)該是?！迸艘訇栒f。

宋海林想了想羅明明身上很久都沒散的消毒水味兒，沉了沉臉。

如果羅明明上個星期請假了，她應(yīng)該還不知道廁所有這么個恐怖惡作劇，那么，事情突然變得有趣了。

作者有話要說：

第四十八四十九章改了兩個小地方，不用特意再回去看了，看馬老師劃重點就成了。

盧永斌（那個出租車司機(jī)）證詞里發(fā)現(xiàn)尸體的時間改為下午一點剛冒頭，第二輛垃圾車進(jìn)三井胡同的事件改為下午一點二十。

第51章第五十一章

醫(yī)院萬年不變的悶著高溫的藥味兒消毒水味兒混著尿味兒的模式從一進(jìn)自動開合的玻璃門就能感受得到，蘇慎從小就討厭這個味道，當(dāng)然比起這個味道，更令他討厭的應(yīng)該是醫(yī)院本身。

醫(yī)院還勉強(qiáng)算得上喜人的一點，大概就是電梯的設(shè)定還算人性化。

從來到珠城之后，蘇慎沒去過太多地方，基本就在大學(xué)城這片兒來回轉(zhuǎn)悠，但他每去一個地方，最先注意到的必定就是電梯。這么久以來，他經(jīng)歷過的電梯，除了醫(yī)院，就只有一部專門為殘疾人設(shè)計了按鈕，但讓人啼笑皆非的是，那部電梯的正常按鈕位置也很低，是他完全夠得到的高度。

他在電梯里胡思亂想著，慢慢升到了最頂層。

最頂層的走廊里，味道好聞了不少，清清淡淡的，可能是因為這層都是單人間，沒什么人來住的緣故。

走廊上的小護(hù)士認(rèn)出了他，快步走過來從后邊推住了輪椅，帶著他往走廊北邊的病房走過去。

“蘇先生，您又來了??？”

“今天晚了點?！碧K慎的語氣很柔和，“路上堵車?！?/br>
小護(hù)士低聲提醒他，“胡先生今天剛做完化療，可能心情不大好。”

“知道了?！?/br>
護(hù)士把他送到了門口就轉(zhuǎn)身走了，蘇慎因為上午和宋海林猝不及防的碰面，心情也不是很好，他在門口硬生生把自己的心事給壓下去，推開了門。

病房不是很大，正中間放著一張比一般病床稍大一點點的床，床上的人把被子蓋過了臉，只露著一小截短短的頭發(fā)茬兒，可能因為被子里太悶，蓋在鼻子的位置一起一伏的。

蘇慎過去把揪著被子邊兒把他的臉扒拉了出來，笑，“然然同學(xué)，被子里全是螨蟲尸體的味兒吧？好聞嗎？”

胡宇然立馬抬了一下頭，把被子給順勢掖到了脖子下邊，他勉強(qiáng)笑了笑，“我可是個病人！嚇唬病人是犯法的！”

“沒睡午覺？”蘇慎沒大有心情繼續(xù)貧下去，干脆轉(zhuǎn)移了話題。

“睡夠了無聊?！焙钊幻看握f出無聊這兩個字兒都會忍不住顫一顫，他是一個很膽小的人，但每當(dāng)說出來這個詞兒的時候，就像是給自己積累了一星半點兒勇氣似的，一點一點往上摞。勇氣，自殺的勇氣。

因為人生真的是很無聊啊。

“你沒什么想看的書嗎？我之前帶過來的書也沒見你看過?！碧K慎嘟囔。

“我又不喜歡看?！?/br>
“也是……我記得你之前是理科成績比較好吧，數(shù)學(xué)天才來著？要不給你拿點兒那一類的書？”蘇慎給他倒了杯水，“有個愛好就不會覺得無聊了。”

“可我這不還沒來得及有個愛好么?！焙钊缓孟袷强嘈α艘宦?。

蘇慎意識到說錯了話，趕緊閉了嘴。

胡宇然抱怨的語氣纏得人喘不過氣兒。

任誰，遭到了這么大的變故都沒辦法不抱怨，本來高考結(jié)束正是應(yīng)該高高興興迎接新生活的時候，可就那么一夕之間，家里破產(chǎn)，父母雙雙跳樓，親戚避之不及，從小就身體不好的他病情惡化，現(xiàn)在只能躺在醫(yī)院里哪里都不能去動也不能動，一天天，無聊著，等著死亡。

胡宇然知不知道事情的真相，蘇慎不知道，但是他知道胡宇然心里都明白，一切都和朐施然脫不了關(guān)系。至于為什么朐施然那滔天的恨意能在胡宇然面前被擋了下來，唯獨放過了他還想辦法把他安置在醫(yī)院治病，蘇慎想不明白。

但或許是能想明白但不愿意去想。

蘇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