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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玉兔喂養(yǎng)手冊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49

分卷閱讀49

    。他屏退了幾個妾,口若懸河地談女人,并鼓勵我也談一談男人。我惱羞成怒地拒絕了。

我爹道:“沒什么不好意思的,這種事就要自己去琢磨,琢磨了才好做,可別折騰自己一輩子。我老頭子一個了,你看我都不折騰自己,咱們家就到你這兒了,想一想也不是不好?!?/br>
我爹皺皺眉頭:“那,你既然這樣,那邊姑娘家不能耽擱了,等我病好了,咱爺倆兒一同去退婚?!?/br>
陳明禮長得和我爹神似,雖不是我爹那類歡喜跳脫的類型,但我面對他,也不大能講得出些漂亮話。

我道:“諸事從理,老師詳細(xì)講一講罷。如若是此事存疑,水落石出時,才好替死者做了斷。有時候,旁人要的只是個答案而已。”

陳明禮沖我笑:“答案?我不關(guān)心那個。你們年輕人吶,心思純善,慣常為別人著想是好事,可咱們?nèi)嗽诔⒅校驮撚贸腥说南敕紤]。”

一面為死得不明不白的陌生人臭罵了張此川一頓,一面告誡我須得仔細(xì)思量。我漸漸熟悉了他的套路,也能明白他的側(cè)重點(diǎn)是什么了:張此川犯下命案,死的那個人其實(shí)是次要的,重要的是看看能否用這個事,找個合適的時間摻和一腳,最好就此將他扳倒了。

這與我想要的東西并不矛盾。

我道:“老師請講?!?/br>
陳明禮拿了茶杯,喝了幾口,然后道:“那個叫胡天保的人,后來那些神不神靈的都另說,你該已經(jīng)知道,此人素好男風(fēng),因家底不錯,在皇城中還頗有名氣?!?/br>
他幽幽地瞥了我一眼。

我嘆口氣,為自己,也為鄭唐辯解了一下:“其實(shí)……這檔子事……由不得自己做主?!?/br>
陳明禮也嘆口氣,道:“話是這樣說,但我聽外面那些年輕人的風(fēng)言風(fēng)語,這姓胡的小兄弟,看上的不是別人,卻正好是那姓張的,不知道是造了什么孽。”

我:“……”

我實(shí)在不知在這種情境下該說些什么,只好保持沉默。陳明禮接著道:“那個張……去別地巡按時,也準(zhǔn)他隨行。好些人還撞到過他們二人牽手——我原想此事不會這么荒唐,結(jié)果正是這么荒唐,那姓張的也是個斷袖?!?/br>
我聽著,他從別處聽來的故事與我經(jīng)歷的大致相同,沒什么錯漏。唯獨(dú)提了一件事:張此川同我好過以后,遭了彈劾,原因是生活作風(fēng)問題。

算一下時間,便是他第一次出訪三省,回京同我去過一道紫竹林后。我在那兒為他掛了紅繩。

紅眼病年年有,張此川如日中天的那段時間里冒出的尤其多,他以前也不是沒被參過,向來不同我提這些事,那回也沒有提。

陳明禮為人古板,談起這些有關(guān)風(fēng)月的事情時臉色有些奇怪,大約覺得同小輩躲起來嘰嘰咕咕談?wù)搫e人的家事很沒有面子。

我問:“這可與胡天保的死因有關(guān)?”

陳明禮面色青白,我還在思索的時候,他神情復(fù)雜地又補(bǔ)了一句:“這封彈劾倒是沒什么……陛下究竟有沒有放進(jìn)眼中,我也不曉得。不過那胡天保死后,張此川掌權(quán)整三年,勢力生根拔地而起?!?/br>
我有點(diǎn)茫然:“是的。老師怎么說?”

他似是不太滿意我表現(xiàn)出的愚鈍,跺了一回腳,再慢吞吞地道:“三年內(nèi)……后宮無所出?!?/br>
我:“……”

這意思再明顯不過了,我好似被雷劈了一道。

我當(dāng)王爺時的種種浮現(xiàn)在眼前,云岫樓中,張燈結(jié)彩、人聲喧嘩,千盞花燈逶迤而去,同月色一起透著細(xì)碎的光芒,人與人的剪影重合,晃出一片和諧與歡騰。

大小爺之所以叫大小爺,因皇家子孫斷絕,只剩他一個,既是排行中的老大,也是林氏的老小。張此川掛了牌,帶了小倌兒,扮的是男娼。

故事里是花好對月圓,清歌對雅樂,爺要去館子里,對的便是娼妓,還定然要一個清冷艷絕的頭牌。

原來那不單是引誘我上鉤的一個局,那竟是專為林裕設(shè)好的一場風(fēng)月,叫他嘗嘗凡人最俗的一門情愛滋味,有場面,有群芳俯首爭艷的傳奇在,想必能討得一顆刻薄孤絕的帝王心的幾分愉悅。

好巧不巧,被我一拳頭給攪黃了。

這等約會的手段實(shí)在是非常人所能想。早知這皇帝愛好角色扮演,我該勸我爹租個戲館子,做文人生意。

我看老陳頭喝茶喝得歡,也想摸杯茶喝一喝,結(jié)果沒摸到,茶之前已經(jīng)被玉兔喝光了。

我遲疑道:“所以那胡天?!酪蚴牵?dāng)了皇帝的情敵?”

陳明禮看了看我,不置可否。

這個結(jié)果出乎我意料又在我意料之中。張此川那樣的人,能被以前的我喜歡上,也會被其他人喜歡上。

只是我心中尚且存著幾分懷疑。

我死的時候,動手的是張此川帶來的人,他本人是從頭到尾看著的。他若有意迎合林裕,大可直截了當(dāng)?shù)嘏c我提分開二字,不要我的命,也能落得兩邊清凈。他不是好給自己攬事的主,退一萬步講,他即便是做了,也會有個利落的收尾。最后折騰得去了大理寺關(guān)了幾天,想必也非他所愿。

除此之外,三年之前,林裕的表現(xiàn)尚且在正軌之中,國泰民安,時和歲豐,坊間提到當(dāng)今天子,無一例外都是夸贊,絲毫不見如今暴戾的走向。

只手遮天的人,將我流放到天涯海角是多么容易的事,為何一定要取我的命?

為何恰好是我?

為何胡天保這個人,一定要死?

我道:“老師,話說盡罷,圣人教導(dǎo),昭昭真相永不磨滅,只要一息尚存,學(xué)生定然傾力維護(hù)?!?/br>
“話說盡?!标惷鞫Y瞇起眼睛看我,“說盡了又如何?”

他拿起一卷書,像私塾先生教導(dǎo)孩童那樣,在我頭頂不輕不重地敲了幾下:“若是凡事說盡,陰間該多多少死人。格物方能致知,你琢磨過么?”他平靜地道,“剩下的,要琢磨,你自己想,老師能說的只到這一步?!?/br>
——花木盎然,風(fēng)聲細(xì)細(xì)。往日景象驟然回歸。

——我爹立在花圃前道:“兒啊,我讓你自己琢磨,不單是讓你別瞎折騰。別人說的你便當(dāng)真么?是真的又如何,纏著你的,永遠(yuǎn)是你自己的心魔。做人最忌擰巴。”

我爹嘆了口氣,便嘆氣邊微笑:“你說我老胡家怎么生了你這么個擰巴孩子?你爺爺和你老子我,可都是瀟灑了一生,從沒給自己落下什么債?!?/br>
我如今瞧清楚了,人生在世,常常是前走三后走四[1],做之前考慮三步,做之后考慮四步。我也明白,陳明禮肯把話講明白到這個地步,已經(jīng)是他這個情況下,所能透露的極限了。

說到底,我不過是他的一個學(xué)生而已。

有時我不明白這老頭,究竟是清流心思還是狐貍心腸